中午放学她骑着车在路口转了个弯,许君莉在身后叫她时她才想起来该去她家吃饭。
她对许君莉说:“我回去一趟,一会儿过去。”
她把车停在那幢旧楼下,沿那扇常年敞开的蓝绿铁门进去就是灰扑扑的水泥楼梯。因为楼里常年住人,楼梯扶手倒是很干净。
她走上楼梯,在第一个转角碰上刚巧出门的张老太。老太太看见她时挺激动,一顿热情地安慰后她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双方上下交错着离开,张老太扭头对老伴儿道:“她爸都死了她怎么也不哭一声儿?”
另一个小声说:“我也没看见她哭,出殡的时候都没见着。”
“挺冷血的,像个小怪物。”
“……”
忽然“哐哐”两声响,是身后的简昆抬脚踹向楼梯扶手。
“坟上待着去吧,那儿不缺人哭。”他抬脖子朝着他们道。
张老太刚平息的激动又复苏起来:“你个逼崽子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
得亏她老头儿及时把人拽回屋里,才避免了一场纷争。
章玥站那儿看着他:“一把年纪了,再气出个好歹。”
他大步跨上楼梯往她跟前走:“精神气儿比我都大,能出什么好歹。”
章玥勉强笑了一下,领他一起回了家。
她和章涌森住的房子不大,进屋是客厅,靠墙一张沙发,靠里是阳台,阳台上还挂着两双袜子。
刚出事那天简昆来过一趟,这会儿熟门熟路直接去了厨房烧水。
章玥回这儿并没有目的,因为几天不回感觉像过了很久似的,就想回来看看。
章涌森的房间不大,素色枕头上放着叠好的被子,只一边床头有台小柜子,柜上放着台灯和水杯。
床尾一张书桌,桌上放着几本书和他生前未吃完的药。她拿起那些药瓶本想全部收拾起来,临了又想保持原样,全部放了回去。那瓶身不稳,猛地歪倒在桌上时掀开了那本薄皮书的扉页。
章玥这才发现书里夹着一张诊断书。
她拿起来看了看,上面详细写着章涌森的诊断结果。他因病而亡这件事儿毋庸置疑,章玥疑惑的是自己竟一点儿不知道他曾去医院看过病。
她盯着那纸上的日期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正是章涌森说他的朋友要来接他去市里聚聚的那一天。
她一定是因为头天俩人为去兴市闹不愉快而涨浑了头脑,也不想想,他的朋友既然能来这儿,在店里或者家里都能聚一聚,何必非要再跑去市里。他分明是去看病的,也不知他独自一人是怎么坐的车、怎么看的病。
她心中似有超载的重物直往下落,又想起那句是谁照顾谁的混账话来,却也只是沉重的苦涩,她依旧哭不出来。
“我真是个怪物。”她对站在身旁的简昆说。
简昆愣了一下:“那种嚼舌根的话有什么可听的,那些人成天吃饱了没事儿干尽胡说八道别人家的事儿了。”
章玥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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