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竦看了看七窍流血,凄惨无比的郑骧,连一点波动都没有,只是淡淡说道:“下辈子聪明点,银杯子也是可以挂锡里的……算了,和你说有什么用,你下辈子只能做畜生!那么多冤死的百姓,你要是还能做人,就连阎王都没有公道了!”
夏竦起身,换了干净的官服,迈步往外面走,到了门口,他顿了一下,自嘲笑道:“唉,老夫何尝不是如此,做人的滋味真好,还是人上人……只可惜,没有多少时间了。”
……
商胡口决堤,回河失败,消息快传遍了河北,传遍了整个大宋。
一直盯着六塔河工程的六艺学堂最先得到了消息,欧阳修、晏殊、余靖,还有其他几位先生,团团围坐,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夏竦误国,要不是他坚持修六塔河,又岂会如此?”余靖破口大骂,“劳民伤财,虚耗粮饷,如今再度决口,河水肆虐,我倒要看看,夏竦如何脱罪!”
余靖向来嫉恶如仇,“晏相公,醉翁,这时候不弹劾夏竦,更待何时?你们要是不愿意蹚浑水,我打头阵!”
“不行,我们谁也不能弹劾!”欧阳修突然断然说道,晏殊露出一丝惊讶,笑道:“永叔进步很快啊。”
欧阳修自嘲笑笑,“不涨本事,连后辈都瞧不起你!”
说着还意味深长看了眼王宁安,王宁安扭着头,看窗户上的蜘蛛,就当没听见。
“之前我们就反对回河,夏竦一意孤行,弄到了这个地步,此时若是我们弹劾夏竦,就会让人以为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拿回河攻讦夏竦,是党争倾轧,小人行径。更何况如今商胡口再度决堤,百姓何辜?当务之急是全力救济灾民,有多大的力气,就要使多大的劲儿,咱们必须马上商量个方略出来。”
欧阳修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包括王宁安在内。
别看只是回河不成,貌似没有之前严重,殊不知经过了一年多的洪水肆虐,河北各地,包括世家大族,他们的粮仓都空了,田地收成又减少,如果说一年前,河北各地好比是健壮的青年,突然得了肺炎,很危险,但不至于丧命。
而如今的河北,经过一年折腾,已经身心俱疲,到了崩溃边缘,哪怕是一场感冒,也会要命的。
实际上,这一次远不止感冒那么简单。郑骧把朝廷的粮,又把卖地的粮,都集中在了六塔河工地,一场大水,至少冲走了一半,
去年朝廷就拿出了很多粮食救济,今年费了好大劲儿,弄来了几十万石粮,结果稀里糊涂没了一半,让朝廷上哪筹粮?
从上到下,都没有粮食,几十万的灾民,还有六塔河的十几万丁壮,要是乱起来,绝对不堪设想。
要是夏竦落到我的手里,非把老东西扒了皮不可!
王宁安暗暗誓,他还头一次如此恨一个人。老东西,你胡来,老子辛苦打下来的基业都可能化为泡影啊!
王宁安在心中呐喊,怒火中烧。
接下来的流民潮会更可怕,有些落人口实的事情不能干了。
“我们家的酒坊从明天开始,停止酿酒,节约的粮食,全部用来救济灾民,至于醉翁,你要是酒瘾犯了,只有自己想办法了,我可不管了。”
说完之后,王宁安一溜烟儿就跑了,耳朵里还能听到欧阳修的大骂。
“你当老夫不懂事吗?不就是一口嗜好吗?大灾当前,老夫连酒都戒不了吗?”
……
王宁安和许多人,都在为了接下来的灾民朝做准备,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郑骧畏罪自杀的消息,又等了两天,韩家那边来人了,告诉王宁安,夏相公冒雨看望流民,回来的时候,失主落水,一病不起了。
又过了一天,消息又来了,夏竦死了!
王宁安实在是无法想象,夏相公怎么会死呢?
要知道大宋朝不杀士大夫,到了夏竦这个级别,早就有了免死金牌,最多贬官而已,夏竦就那么想不开,竟然要自杀——什么落水得病,王宁安是不信的,夏竦身边多少人,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他那么惜命,会一不小心落水了?骗鬼呢!
王宁安毕竟离得远,只能猜想,他觉得其中问题重重,而韩绛呢,他就在开德,一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对于夏竦,他只剩下两个字:佩服!
真心叹服,五体投地。
从里到外那么服气!
直到此刻,韩绛才知道范仲淹他们败得不冤,遇上了夏竦这种绝世凶人,他们还能活着,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对别人狠不算什么,对自己狠,那才是真正的狠!
咱们的夏相公就做到了,他毒死了郑骧之后,立刻伪造了一封郑骧的绝笔。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