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还泾渭分明地站着六个人,杨玄嚣缓步而去,距离最近的是一名身披袈裟,手持念珠的中年男子。只是那袈裟上泛却着腥红的血光,那念珠也全都是头颅的形状。却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妖僧!以杨玄嚣今时今日的气度,自然不会拘泥于此,嘴上抹出一丝不卑不亢的微笑,便径直走了过去。
那妖僧也高高扬起了一边嘴角,朝杨玄嚣微笑示意。那双狡黠如狐的眼珠却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又转而向不远处一名长相怪异的巨汉阴阳怪气道:“温猫瞧你这脸色,最近肯定憋得慌,眼前自投罗网来了一对俊男美女,反正你是雌雄不忌,何不都擒了来泻泻你那股邪火?”
“闭嘴!否则老子现在就生撕了你!”被称作“温猫”的,竟是一名身高丈二,体壮如山的巨汉。除了一身棱角分明的雄壮肌肉,他火红的胡须和散乱的头发更是非常张扬地朝四周炸开,咧嘴话时,一口尖锐的牙齿近乎野兽,乍一看却是像极了一头雄狮,哪里有半猫儿的影子?
“娑什大师这如意算盘打的可并不精明呐!四物门副掌教杨玄嚣如今已是名满天下,你这般教唆烈天神尸去碰钉子,他怎么可能上当?”远处一名笑容可掬的老儒生“啪”地收起手中折扇,朝这边缓行了一个儒士理,自报家门道:“老朽稷上学宫杜景康,今日有幸得见杨副掌教,实乃三生有幸。”
杨玄嚣自是微笑头,而妖僧与巨汉却不约而同地朝那老儒生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随老儒生之后,先是一名约摸十一二岁却俨然一身高僧气度的和尚,只见他合十双手,微微一躬身,平和道:“僧悟藏见过杨副掌教。僧曾听家师亲传杨副掌教的诸多慈悲善举,今日一见方知您果真是一位深俱佛缘之人!”
一名黑发高盘却白眉捶胸的中年道士紧随其后,微微颔首,道:“贫道施栖真,杨副掌教之名贫道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本尊,总算了却了贫道的一桩夙愿!”
杨玄嚣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大概也猜得出他们在修真界的地位,当下自是客客气气地一一还礼,绝不怠慢。
还余下一人,独自远远地站在一块断裂是山壁下。那是一名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健朗的七尺之躯,着了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锦衣,本该风度翩翩,却不知为何始终对杨玄嚣散发着敌意。
杨玄嚣并不认识那人,当然不打算过去自讨没趣,找了一处还算平坦的空地,停下脚步,轻声对梁宝妆致歉道:“刚刚那三个女子都是我仇家的女儿,只是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迫不得已只好用你做幌子。实在抱歉。”
“我怎么觉得,在这里的人个个都与你有仇?”梁宝妆话里有话地讥讽了一句,显然心中显然压抑着愤懑。
杨玄嚣苦笑着摇了摇头,改作传音入密道:“这还真被你給着了!照眼下的情形看,咱们是绝不能有丝毫大意。”
梁宝妆皱了皱眉,也只是传音道:“他们在等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杨玄嚣想了想,猜测道:“恐怕是在等日落吧,此处既然是通往那至凶之穴的入口,恐怕会有某种阻隔阳刚之气流入的机关。容我先观察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和这群人一起行动。”
可就在这时,一身紫裙的南宫楼沁却快步而来,完全不讲礼数地下打量着梁宝妆,撇着嘴,满脸鄙夷道:“这女人除了胸脯大一些之外,简直一无是处!我才不信哥哥你会喜欢她!”
杨玄嚣闻言胸中不自觉地腾起一股怒气,脸色一沉,语气森寒道:“这是我的家事,似乎轮不上三姐你来管吧?”
“哼!”南宫楼沁冷哼了一声,察言观色这种事情似乎从来不曾在她的意识中出现过,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梁宝妆的脑门,没好气道:“我不管!你要我相信就要拿出证据!”
杨玄嚣侧目一瞥远处的南宫楼沐,身为大姐地她此时正背对着这里,看起来像是再和南宫楼汜话,对身后的情况并不知情。
还在世俗之中时杨玄嚣就看非常不惯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纨绔子弟,加上心中又对梁宝妆抱有愧疚,怒气轻易便被引燃成了怒火,于是冷下脸色,毫不留情道:“收回你的手,给本少爷滚一边去!”
南宫楼沁闻言大怒,转而将手指向了杨玄嚣的脑袋,气急败坏道“你!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话!就连爹爹都不曾用这样的口气训斥过我!你给我道歉……立刻!马上!”
杨玄嚣握住了梁宝妆的手,将她拉到了身边,像是要给在场的所有人听一样,故意加大了声音:“就算刚刚对她无理的是你老子南宫悲天,本少爷也一样叫他滚!”
就在这时,南宫楼沐才飞快地冲了过来,急急忙忙地打起了圆场:“楼沐一时大意没瞧好妹,她年纪不懂事,万望请杨副掌教大人不计人过,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我就带她过去,必定好好斥责!”
“大姐你!刚刚明明是你让我……”南宫楼沁闻言竟瞬间气红了眼,可话才到一半便被大姐捂住了嘴巴。
杨玄嚣当然没有兴趣看这种使笨狗咬石狮的闹剧,直接拉着梁宝妆扭头便走,甚至连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都没有留下。
走远后,梁宝妆轻轻问道:“刚刚才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就为了争一口气至于吗?”
“不是争一口气的问题。”杨玄嚣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又有人来了……”梁宝妆像是些心照不宣的没有追问,恰好远方有人御剑而来,她便顺势转开了话题:“呵!我一直以为在南疆与你同行的那位女子已是这世间最美之人,可眼前这位与之相比却也是毫不逊色呐!”
杨玄嚣什么也没有,因为他已经彻底愣在了当场。那一副绝美的容颜,始终都是他心中的执念,从不曾稍忘分毫。随着她临近的身影,杨玄嚣的心头不禁巨颤起来,与初见时一样狂跳不止。但那时是因为强烈的怦然心动,而此时此刻却是因为忽然重逢而带来的措手不及。杨玄嚣准备了太多的话要对她,酝酿了太多的情绪要对她倾吐,计划了太多的事情想要带她一起去做。可始终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轩辕子仙的事情。这就像是遮挡一切的高墙,如果无法逾越,那些美好的愿景无疑将会完全失去意义。这让杨玄嚣感到了不安,甚至感到了恐慌!那些都是他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丧失的东西。
“你认识她?”梁宝妆当然瞧得出杨玄嚣的异样,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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