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序见他看着画面没有说话,以为他听进去了,便让按着他的场工松了手。gougouks
沈戈手脚得了自由,果然没有再动粗,只是略微活动着手腕,“其实你没必要骗他,你可以征求他的意见。”
这是沈戈的真心话。他早就知道了,凌笳乐是傻的、认死理的、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当然冯姒称之为演员的奉献精神,他也认同。
所以即使他识破了王序的手段,也没有立即置喙,因为这些手段确实很高妙、很有效。
“他很热爱这部戏,你和他说,他会同意。”
王序摇摇头,“那不一样,我要的就是他那一刹那的震惊。沈戈,你知道什么情绪最难演吗?震惊、恐惧,许多人演这两种情绪只会瞪大眼睛,但这其实是不对的,人在震惊恐惧的时候受交感神经控制,瞳孔会放大,这是演不出来的……”
他已经全然忘了对凌笳乐的不公平了,彻底沉浸在他的作品里,他亲自打开那个镜头:
凌笳乐被沈戈压在船沿上,这一个扭动和惊诧是他发现沈戈的手逾矩了,比事先说好的更往里;这一个浑身的抖动是他臀部被沾到防晒霜了,沈戈的手比他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还要过分;可那只手还没结束,真难熬啊,竟然有一根手指沿着他的……抹上去……攥着船舷的双手失了血色,脸上显出痛苦和悲悯……
“多动人的神情啊,江路这样羞愤,却因为对张松的爱情和亏欠而隐忍,你看他的眉毛,中间蹙起来的纹路,让你想到什么?菩萨,是不是?他就像菩萨一样宽恕他的鲁莽和怒火,没有人能靠‘表演’演出这样的真实。”
就在王序完全沉浸其中喃喃自语时,沈戈一直盯着他的脸。
他突然发问:“那等演员出了戏呢?等他不再是江路了,他想起拍戏时受的那些骗,想到他放弃的那些底线,这和被诱奸之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什么区别?”
王序一愣,厌恶地皱起眉,“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当年马龙白兰度拍摄《巴黎……》”
沈戈一拳砸向他的鼻子:“我去你妈的马龙白兰度!”
王序应声向后载去,捂着鼻子痛呼着坐到地上,汩汩鲜血从他手下面流出来,骇人地落在他的衣服裤子上。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副导演和几名场工都被吓傻了,呆了一瞬才跑过来,扶导演的扶导演、困住主演的困主演,场面再度混乱。
王序在副导演的搀扶下站起来,痛得直不起腰,只能听见沈戈暴躁的怒骂。
“你他妈的满嘴歪理邪说!照你这么说,那拍精神病的演员就得去得精神病了?拍杀人的演员就真的要去杀人了?我他妈告诉你王序!凌笳乐他是个人!他不是你的玩偶、你的工具!你他妈给我记住!角色是角色!演员是演员!你别想把江路塞到凌笳乐的身体里!”
这时王序突然抬起头来笑了,他捂着一直流血的鼻子,口齿模糊,眼里的笑意确实那样骇人:“角色是角色?演员是演员?你分得这么清楚吗?你以前也这样满口脏话大喊大叫吗?”
一直在场工的钳制下剧烈挣歪的沈戈浑身一僵,只听王序继续说道:“沈戈,你现在一心为凌笳乐出头的样子真是和张松一模一样……”
沈戈心头一凉。
他刚刚识破了王序的一个圈套,就又猝不及防地跌进他下一个陷阱。
他最终迎来王序的致命一击:“这样多好,你不变成张松,他不变成江路,他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千依百顺,对你那么过分的冒犯露出菩萨一样的宽容?”
第69章给凌笳乐的吻
沈戈按响凌笳乐房间的门铃,小李一见他万分欢喜:“哎呦哥你可来了!”
沈戈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怎么了?”
他停下脚步,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在他所处的玄关看不到的地方,有简单轻快的钢琴声传来。
小李往里推他:“快点快点,笳笳非要等你一起吃饭!”
沈戈有些懊恼地看他一眼,再往前走,穿过玄关,果然,凌笳乐已经被他们惊扰,转过头来——
他抱着膝盖坐在飘窗下,神情还停留在刚才,是一种本不应该出现在凌笳乐脸上的忧郁。
这忧郁因为沉静而显得悠久,让人知道他已经这样独自坐了很久了,让看到的人觉得他就是特地在等自己一样。
就在这样蕴含着等待的忧郁里,沈戈发现自己对凌笳乐的爱意又多了几分。
他不由地悲愤起来:“这样的爱会是假的吗!”
凌笳乐的视线落到沈戈脸上,那双眼眸中的忧郁如潮水般散去,被喜悦取代,好似一片死水被风吹活,瞬间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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