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一脸怔愣站起来,在屋中踱了两圈,问道:“这中间到底还有何隐情?”
周瑛本来准备端茶送客,见徐弘确实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才道:“表哥只知道方玉香失踪,她父母多方寻找,恐怕并不知道,情形已经反了过来,她是逃回来了,但她父母却失踪不见了。”
徐弘有了不好的预感,喃喃道:“难道是……”
周瑛却问道:“敢问跟表哥提起此事的,可是泰安州的知州徐继年徐大人?”
一听周瑛连人都猜到了,徐弘的预感更加不妙,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正是此人。他是我徐家旁支一位族兄,家中贫寒,却勤敏好学。丙申年间他考中了进士,短短十余年,就从八品经历,升到如今的五品知州,这中间固然有徐家照拂,但根子上到底还是他本人才干卓著。”
周瑛掐指算了算,大陈吏部三年一考核,按徐继年这升官速度,中间着实跳了几等。徐家在朝中虽然确有权势,但从徐继年一开始只是个八品经历来看,徐家最初恐怕并不看好此人,否则也不会不帮着运作一二,任由他起始点如此之低了。徐家的关照寥寥,他能从一员小吏,升到知州这位置,掌一州治理,固然可能是会钻营的原因,但恐怕也确有些真才实干。
但不管徐继年爬上来得有多艰难,都不是他如此对待百姓的理由。
周瑛说道:“既然如此,表哥不妨回去问问,一介小民的失踪,缘何劳他这位知州大人记挂。而且,他又是出于何等原因,才瞒下了当中关键,唆使表哥朝我要人。”
徐弘沉默半晌,“你既然这么说,恐怕心里已经有底了吧?”
周瑛看了徐弘一眼。徐弘这些年也没出过京,要说他能跟千里迢迢外的泰安州的事有瓜葛,周瑛是再不会信的。既然徐弘本人并不知情,周瑛一则为着往日的交情,二则也是为卖徐国公世子一个面子,提点道:“我心里有没有底不要紧,关键是此事已经上达天听,父皇心里有没有底。”
徐弘不由微惊,“陛下也知道此事?”
周瑛轻声一笑,“要不然表哥以为,这位徐知州为何劳师动众,说动你来跟我要人?”
徐弘一细思量来龙去脉,不由悚然而惊。徐继年虽然官至五品,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朝中的政治核心,但于徐家来说到底还不算什么,就算出了事,壮士断腕,也不会伤及徐家根底。可要是让皇帝知道,这中间还有他徐弘这个国公府世子的事儿,徐家可就不会那么轻易过关了。
徐弘惊出一身冷汗,起身对周瑛长揖道:“此番是我莽撞,多谢表妹指点。”
“表哥何必见外。”周瑛端茶笑了笑,又道,“此事父皇还在调查,知者寥寥……”
徐弘闻弦音知雅意,保证道:“表妹放心,我定不会声张出去,给表妹添麻烦。”
周瑛含笑点头,其实她也不过白嘱咐一句。此时距她禀报给皇帝已过了一天多,以皇帝的效率,想必查得已经差不离了。而徐继年能出此下策,恐怕已是无计可施。就算徐弘透露出去,他徐继年还能跟皇帝对抗不成?而徐弘也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这时候往哪边站。
果然在徐弘告辞之后不久,皇帝就派人来请,周瑛略作收拾,就去面见皇帝。
周瑛进屋之后,扫了一眼,眼神不由一顿,这一回皇帝并没有置屏风。
皇帝独自坐在屋中,原本的颜色看不出喜怒,但见了周瑛之后,就露出笑来,指了指下首的座位道:“小七来了,坐到朕身边来。”
周瑛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深深一福,“多谢父皇。”
皇帝含笑受了周瑛一礼,才把周瑛叫起,拍了拍她的手背,却没赘言什么,只唤乔荣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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