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小寒。
大雪,愈发急促。
抬眼望去处处皆白,就连天地也是混茫一体,不辨东西。
自和方天震相别,沈彦秋几乎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了几个月的时间。
他并没有精确的目标,因为除了段家军之外,他几乎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算得上深入的了解。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不停的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的前进。
或许,他会死在寻觅的路上。
或许,他运气足够好,能够寻找到那个能够成为修士的契机。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心里满满充斥着的,除了这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之外,只有满满的茫然。
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突然肩膀上压了一个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的重担,任谁也都会生出茫然无措的心思。
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冬时节。
这几个月以来,无论做什么,他都不愿意让自己有过多的停歇。因为每当他放松下来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回想起段景涵那张不甘和愤恨的脸,深深地刺着他的心。
那夜,两人废了很久的时间掩埋了段景涵的遗体,两个人一言不发的靠坐在一起,心里都很茫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久久过后,一直低头不语的方天震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锦包,一把推给沈彦秋。
沈彦秋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差点没抓住,惊道:“雷子,你这是做什么?”
方天震咬了咬牙,起身抓起身边断成两截的丈二红枪,这才说道:“军主虽然去了,可你我却还活着。然只要你我不死,段家军就还在!除非我们俩都死了,否则段家军就一定要重建起来!”
“这是军主唯一的遗愿,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们也要完成!”
他肉乎乎的圆脸上满是坚毅,一手抓着一截断枪,“你比我聪明的多,做事情也比我更谨慎用心。这枚军印放在我这里,我怎么也不放心,索性还是给你保管。”
他拍了拍沈彦秋的肩膀,可能因为哭的太久,那个尽力扯出来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你我都是孤儿,除了军主和段家军,就什么都没有了。段家军没了,现如今军主也去了……咱们跟着军主这么多年,虽是异姓,却胜过亲生兄弟!秋官,秋哥儿!今日一别,希望你我兄弟,还有机会重逢!”
“一别……你要去哪儿?”
方天震道:“我们一同上路,虽然可以相互照应。可是反倒不如分开行动的机会来的大些。这样的话,不管你我二人哪个成功或者失败了,总还有一半的机会!”
他用力一搂沈彦秋,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而去。
沈彦秋抓着沉甸甸的锦包,看着渐渐模糊的背影,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雷子,保重。”
半个月前就开始飘起毛毛雪,结果一下子不可收拾起来,雪越下越大,几乎是没日没夜的下,丝毫不见停歇。
初时,偶尔还有半日天晴,哪知道寒风骤起压着雪花播撒飘落。接连几日茫茫大雪非但不见消停,反倒是越下越大。
山路本就难行,枯枝败叶已在前几天的大雪中烂做泥泞。沈彦秋紧裹着棉服蓑衣,又背着竹篓,劲风掀动油纸伞,这两天积雪早已经淹没了脚踝,直到腿弯。一脚踩下去,还多要耗费许多气力,当真是寸步难行。
“咳咳……”
沈彦秋前些天惹了风寒,体内那股阴邪的寒气一直盘踞未散。他虽不曾学过武艺,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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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追随段景涵,身上也有许多气力相傍,远比一般常人要壮实一些,所以也并不曾在意。哪曾想暴雪不绝,他自出了小镇之后自南向北一路而去,便走多停少。
最近这几天更是一直都孤身一人在山林中穿行,再加上风雪交急,头两天也还好,直到了第三天已经有些头脑昏沉,走不动道。
每次他想歇息一会儿的时候,一想到军主临去时的模样,就都又咬牙硬撑了下来,再不肯多做停留。只是他毕竟风邪未祛,身子难免有些虚弱,再加上冒着风雪赶路,他越发坚持不住。
“咳咳,听镇子上的老人说,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破败的仙君观,我还是先去那里躲一躲吧,否则在这深山老林里病倒了,可就真的连命都没了。”
这座仙君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建成的,只是老人说他打记事起就只记得这座仙君观便是荒废了的。便是询问镇中其他年纪更大的老人,也不清楚这座仙君观供奉的是哪位仙君神明。
就连年岁最长的曾老太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自打他祖父那一辈的时候,仙君观就早没人再去供奉香火,实在是要弄清楚,怕不是要翻到几百年前去。再加上地处偏远,村镇里面老人多不供奉神鬼之属,对于这座仙君观基本上都是模糊的记忆。
傍晚,天色越发昏暗。
这么大的风雪,无论再添上多少火油,火把也是无法燃烧起来的。更不要说小小的火折子和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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