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光海之内有混沌蒙蒙,所有天机,一切道理都在其中扭曲,呈现出一种无序的状态。但这种扭曲和无序没有持续下去,反而慢慢聚焦,滚圆成球,坍缩成点。
这一点在下一刻轰然爆发,分出两仪阴阳,阴阳滚成圆,又一分为二,一者为物质,另一者为思想,其间以介于虚实之间的炁相连,是为三宝精气神。
三宝调和四象,划分五行,定鼎于上下东南西北六合,谓之曰宇。接着七星摇曳,八荒扭转,入住九宫,天干地支运行,乃有时序,谓之曰宙。
宇宙一定,二十四节气生发,创世之法降下,生灵显现各归其位,天道循环。
这些就是苏晗所看到的一切,使他不由喟叹道:“太一真法不愧是上古练道奇功。”太一上宗的《太一万化仙诀》在古时乃修仙之法,人皇降世之后,被世人修改编纂,又经代代传承改进,成为了能够证就法身的绝世神功。
又一会,光海之中显出方和身影,此时的方和,不复先前的潦倒中年人形象,他头上束之一顶灵冠,冠中有着一明灭不定的奇点,时刻阐述着最初之意,神圣高缈。身上袍服似云气幻化,变幻不定,其上纹路或为花草,或为鸟兽,或为山石,仿佛能瞬间变化为这世间的一切;足蹬的芒鞋之下,有紫气相承,衬着周身缭绕的玄黄功德,如造化临凡。
苏晗面带笑意,双手抱拳一礼:“恭贺方兄证得太一万化真身。”
……
陈安垂手立于百花苑之中,一动不动。他的面前是一张摇床,床上铺着白貂绒大氅,其上躺着一位素衣美人,双十年华,薄施脂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风尘之气,反倒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这便是吟风阁的头牌人称沈三娘的沈怡,此时她上下打量了陈安一眼,黛眉微蹙,抬手止住身后打扇的丫鬟,向着站在前面的八角帽问道:“这就是给我配的跟随小厮?”
鲁申点头哈腰地道:“姑娘宽宥则个,原先那个太不济事了,见不得大场面,一紧张后面就漏气,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个您先使唤着,等过些时日寻到合适的,再与你换。”
没办法,他鲁申虽然管着一应事务,在这吟风阁中权利不小,但对面的花魁才是吟风阁的摇钱树,就连花老板都不得不陪着小心。
沈怡又转首打量陈安两眼,见其虽是面目普通,但双眉粗浓一副憨厚之相;嘴上有着一层淡淡的绒毛,明显年岁不大;眼睛倒是挺大,只是其中满是迷茫之色。心中有数,便即慵懒地挥了挥手道:“算了,就这个吧,看着还算老实。”
“姑娘就是心善,不愿为难我们这些下面干活的,那我就把他给您留下了。”说完鲁申撇了陈安转身就走,好似怕走慢了,沈怡就要反悔似的。
沈怡打量陈安的同时,其实陈安也在打量着她,首先便是外貌,能成为花魁的人,外貌都是差不了的;其次是那种空谷幽兰的气质,这才是吸引如此多恩客的关键,毕竟来找乐子的人图的就是那股新鲜感,这新鲜感可以是高贵典雅,可以是妩媚天成,可以是小家碧玉,自然也可以是清新脱俗……这沈怡明显走的是后者路线。当然值得陈安关注的显然不是这些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东西,而是沈怡丹田内那充盈的真气。
陈安眼神飘忽,表面上一副呆呆的样子,实际上却将沈怡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她骨骼匀称,抬手间,关节没有半点凝滞力感,这身内力显然不是靠打磨筋骨翼膜而练出的,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沈怡身怀一门高深的引导术,由内及外,专修内力。
大乾引导术显然没有大周那么可遇而不可求,但也只掌握在世家门派手中,这沈怡能获得,身份明显不简单。她真像阁中传言,是鸢杰的姘头?鸢杰胡人一个,自己有没有引导术傍身还得两说,怎么可能给自己情妇?
陈安眼睛一眨,壮似好奇的打量四周一眼,其实是清空脑中的胡思乱想,澄澈心灵:她是何身份,与鸢杰是什么关系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要通过她接触鸢杰而已,甚至我都不准备与鸢杰放对,只是想要找到小光的线索,如此简单,何必费那心神。
他刚刚拿定主意,就听得沈怡对身后丫鬟吩咐道:“翠盈,去带他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来跟前侍候。”
那丫鬟也是一身素裙,姿容不俗,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向陈安招了招手示意其跟随,陈安塌着背傻傻地跟了过去。两人走了一会,来到一间浴房,这浴房其实就在刚才沈怡那间屋子的隔壁,只是因为这百花苑太大,两人走了有段路程才到。
这里就比陈安那杂役间奢华多了,香汤伴着花露,蒸起袅袅氤氲。流苏壁帘做着装饰,锦缎屏风组成隔间。
丫鬟翠盈不知何时离开了一下,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捧着一堆青色衣物,连内衣内裤都是俱全。陈安认得那是堂前伺候小厮的统一着装,比他们这些杂役的粗布衣服强多了。
陈安连忙将衣服接过,谢道:“幸苦姐姐了。”
翠盈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安,糯声道:“小弟弟,要不要姐姐帮帮你,让你享受一下主子的待遇。”
陈安知道这翠盈有意撩骚,存心想戏弄自己,是欺生的一种表现。但为了隐藏还是不得不配合她,便一手捂着裤带,一面涨红着脸紧张道:“不,不好吧……”
以后都是姑娘的人,这翠盈也不敢太过分,见陈安如此,便白了他一眼,啐了一口道:“紧张什么,本姑娘什么大鹏小鸟没见过,还在乎你那只童子鸡。”
说完转身便走,留下一脸愕然的陈安。
陈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以前没在青楼妓馆待过,还真不知道这里的姑娘如此彪悍,差点没崩住漏了馅,毁掉自己一开始塑造的老实憨厚的形象。不过陈安还是感觉自己刚刚呆滞的样子很是不堪,也幸好翠盈转身的早,否则若被其看见,陈安都要考虑杀人灭口了。
匆匆洗漱一遍,就换上了那身青衣,即便保持脸上的懵懂之色不变,也显出了几分精神,可见人靠衣装这句话,从来都对。
没惊动任何人,陈安再次回到了先前沈怡的房间,在里面收拾起来,将沈怡看过的书本码整齐,弹过的琴摆放好,又摸出一块抹布四处擦弄。他不比沈怡的贴身丫鬟亲近,若是想让其走到哪都带着自己,必然要在其面前好好表现表现,眼里有活的下人,哪个主子都会喜欢的。
很快就到了傍晚,接着便是一夜莺歌燕舞,好不欢闹,但沈怡这里却还算平静,花魁是用来镇场子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见得了的。不用像其他姑娘那样夜夜笙歌,反而还有一定拒绝的权利。陈安也乐得清闲,尽快把沈怡身边的事务了解清楚,以免出什么岔子。
如此这般就过了三五日,期间陈安还真随着沈怡出去过几次,但应付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没有鸢杰的半点消息。
这日黄昏,陈安得了沈怡另一名丫鬟绿绮的嘱托,将瑶琴香案等物搬上了马车,并早早就套好了马在门外等着,刚至亥时初刻,就见翠芝扶着沈怡宽宽走上了马车。又得了嘱咐后,陈安坐在马夫旁边,一路向着内城行去。
擦着亥时三刻宵禁的点,进入了内城。
马车一路不停,很快到了一处大宅院的角门口。由于是角门,没有门楣,陈安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往日出来从不曾如此鬼祟,所以他长了个心眼,牢牢记下来时路径。
到了地方,沈怡主仆下车,径直向宅院内走去,车夫坐在马车上很规矩地在角门口等待。陈安占着跟随小厮的身份,抱起瑶琴香案等重物,也跟了进去。
一路上有这家下人领着,经过庭院深深,又历回廊蜿蜒,这才来到一座布置古拙的花厅。
陈安被那仆役领着到此,将手中物事摆下,便又被领着到了另一个离花厅有一段距离的处所,而沈怡主仆却被留下。这一点在陈安看来也是正常,大户人家,哪有跟随小厮和主人共处一室的道理。
只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陈安愕然,他在这类似休息室的处所呆坐,竟然还有两名灰衣仆役敬陪。这就有些奇怪了,因为很少有人会去理会小厮的存在,陈安思忖着不是这家人礼数周全至极,就是今晚这场聚会有什么不可名状之处,需要把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人也监视起来。
联系最近上洛城中暗流涌动的情况,陈安产生了诸多猜想,不过他却没有向对面二人套话。一来对方未必知道什么,就算知道估计也会被主人严令,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释疑的;二来,单刀直入的套取情报方式在陈安看来是最愚蠢的,也最不可信的,只有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的表征,推测而得的结论,才有很高的可信度。
由是陈安就这么和那两名仆役大眼瞪小眼的呆坐半宿。直到丑时末,花厅那边曲终人散,陈安才随着沈怡回到吟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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