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说漠涟善战,骁勇天下,女子亦是上得战场。
漠涟的汹涌,如此看来,有一半原因还得归功于他们的马匹。纯种的汗血宝马,力量与速度果真是令人瞠目。
经过一个昼夜的奔波,终于在夜幕落下之际赶到落阳郊外。
战火已然逼近落阳,北姜王城内的国主已于昨夜撤离落阳。弗沧的兵力来得甚为汹涌突然,北姜王莫蘼甚至来不及发出求和书,便只能暂时匆匆撤离王都。
这一次,来得是迟了些,若是没有在漠涟多做停留,或许还可以赶得上。只是,或许终究不会太迟,至少王都落阳尚未被攻破,落阳君一直坚守此处。
幸而昨夜在收到北姜王撤离落阳的消息之时,立刻动身连夜赶往此处,若是再拖延半日,怕是只能赶来为落阳君收尸了。纵使不能为落阳君收敛后事,怕也会等来北姜王的降书。
无殇国幅原辽阔,只是荒无人烟,弗沧如此强悍,丝毫不把无殇放在眼中,竟然公然大肆举兵经越无殇疆域,直达北姜。
北姜如今偏居一隅之地,原是无殇与漠涟交接处的一块富庶之地,当年姜国没落之际,莫氏帝君携众贵族迁出了孤隐城。如今,也只能偏占此处,苟延残喘。
在这大争的年代,莫氏的气数这一次怕是真的要绝尽了,这偏离了中原大争战场的一隅也已容不下莫氏一族。
“今日怕是弗沧要做最后的进攻了。”
纵兮敛了敛眉目间的凝重,他举目望向落阳城池,沧海蓝的眸子在夜色之中盈盈闪动。只要能够安然度过今夜,怕是弗沧一时也攻不下落阳了。无殇对于弗沧的漠视没有动作,不代表槃良会无动于衷,等的不过是一个时机而已。
“哥哥那里应该会有动作。”子棠拧着眉,望着前方,那里白日里熄灭的战火,似乎会突然之间燃烧起来,以势如破竹之势,所向披靡。
“呵呵,”纵兮轻笑:“今夜一战定是血流成河。”
“你可有万全之策?”子棠收回目光,定定地望向纵兮,若是可以罢战,那是最好。只是可惜,她心里自是清楚,这一战不可避免。
纵兮邪魅一笑,夜色陡然亮了几分。
“阿衿是把为夫当做了何方神圣,游说虚怀濬罢兵的本事,为夫还是没有的。”纵兮笑着端倪子棠,企图捕捉这个女子丝毫的神色。
“不过,为夫虽不是大罗神仙,这一战要弗沧战败退兵还是可以的。”
子棠呡了呡薄唇,狠狠地剜了纵兮一眼,却没有反驳。自动二人坦诚相待,纵兮似乎很是喜欢欺压她,即使行为上没有调戏,嘴上也是不会放过的。纵兮算是深谙一个道理,行为上调戏这个女子,极有可能会被这个女子反调戏。而言语上进行戏谑,这个女子绝对说不过他!
子棠觉得纵兮是只老狐狸,平日里不爱开口说话,一开金口,即便是十个荀漠都比不上他厉害。此刻,她终于体会到桑汐的智慧,遇上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沉默。那些自娱自乐的戏谑与调侃碰上不置可否的沉默,终究只会变成无趣。
然而,子棠却是不知,有时候的沉默会变成默认与允许。譬如此刻,纵兮一口一个“为夫”自称,她没有提出异议,今后便是成了一种自然状态,再也改变不了这种事实关系。
“听说弗沧出兵十万,誓要一举拿下北姜。”言下之意,弗沧十万人马,你目前孤身一人,如何能够败退弗沧?
纵兮浅浅地笑,目光流转,笑得甚为邪魅。子棠不曾料想纵兮突然之间会如此使用他万能的美人计,一如往常,险些闪了神。
“阿衿若是亲为夫一下,为夫还是愿意给阿衿说些道道的。”说罢,纵兮很是不要脸地把脸侧了过去,意思便是要子棠当下亲一口。
子棠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竟是如此无赖,真是人不可貌相,西云那些人都是盲目相信了这个男子那一副绝美无害的臭皮囊,适时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清醒过来的子棠,立马摆上一副嫌弃的表情,伸手将纵兮的脸推推远。
“你此是一本正经地地耍流氓!”子棠是忍不住要说他几句了,若是这副样子被别人看了,他这天下公子的名声还不毁了!
纵兮很无趣地收敛了些,抚了抚脸庞,眼神万分幽怨郁闷。他这分明是纯粹地耍流氓,怎地,难道他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摸样?
“原来阿衿不喜欢为夫耍流氓。”纵兮目色哀戚,大为感叹,盈盈的目光几乎可以挤出水来:“那么为夫还是本本分分做天下第一美人罢。”之所以会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他的容貌是的美,还有一份原因却是因为他被传言有断袖之癖,深爱自己的新兄长,秉了女儿家的性子。
月色盈盈,目色盈盈,沧海蓝的眼眸之中泛着晶亮的光泽,那里有东西呼之欲出!
子棠的心抖了抖,明知是这厮在装可怜,然而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硬是操控了她心。是以,终究还是她来妥协,她终究逃不出他的掌心。
“没有说不喜欢。”子棠喃喃开口,声音几乎不可察觉。不是不喜欢,只是你这样一本正经地耍流氓,着实有些怪异,还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是么?”纵兮歪着头狐疑地看她,酝酿中的情绪,稍稍止了止。
这样一副表情,看在子棠眼里,无疑是明了的。她若是给了否定的答案,止住的情绪便会在顷刻之间奔溃,某些假的真东西汹涌而出。届时,他要的会更多。
“自然,阿洛若是不信,阿衿可以发个誓!”子棠敛了无奈,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算是非常积极配合他了。
“那你亲一口。”纵兮敛了敛眉目,将眼底的晶莹收回一些,不至于那么夸张。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委屈了,他重新将脸侧了过去,等待子棠的临幸。
此次,子棠额上的青筋都学会了乖巧,沉寂下去,不再跳动。子棠很乖顺地微微仰头去亲吻纵兮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分,她这是摊上了怎样的一个无赖呀,明明是他为人师表,明明是他年长她那么多年,为何此刻她倒是有一种为人母亲的感觉?
“阿衿,”纵兮轻轻呼唤:“为夫脸上没有毒药。”是以你不必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子棠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侃了,白皙的小脸蹭一下又红了,还带了些许的愠怒。
纵兮乘过子棠的脸,轻轻亲了一下,蜻蜓点水,如风拂过。
“阿衿的脸上即便是抹了毒药,为夫亦会毫不犹豫地亲下去的!”纵兮放开了子棠,他浅笑着,敛去了所有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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