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浑身血污蓬头散发地在自己身后不断地砍杀着,秦筝知道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仍然流着血,那温热的血液还未来得及冰冷便顺着铁甲的缝隙渗入她的衣衫,灼烫了她的皮肉。kenkanshu
身边的天苍士兵越来越多,他们听见了方才的那声呼号,也明白秦筝等人的意图,于是一股脑地涌上来牵制住她。冷玉不明其中因由,只闻得方才那声“将军”便以为秦筝受了伤,紧张地问道:“你伤着了?”
“没有,西南方打开了一个缺口,我们得从那里冲出去。”她狠狠地斩掉一个天苍兵的脑袋,看着那离了身子的头颅滚落进人群中再也不见,又砍掉另一人的臂膀,对冷玉道:“你抓紧!”
冷玉应下,手上仍是不停地挥砍。就在此时一把刀砍向他砍来,混乱中他竟是丝毫未觉,秦筝大惊之下来不及援救,只得紧扯缰绳,生生拽得那马儿转了身子。冷玉险险避过这一刀,却不想那戾势未减的刀锋在马臀上划过,那马儿吃痛之下嘶鸣着人立而起,卯足了劲儿要将背上的两人甩出去。冷玉身子突然腾起又落空,再听那不同寻常的马鸣声立时明白了状况,原本揽着秦筝的右手迅速松开并向外一推,兀自落地的瞬间就势在地上滚了几圈。
秦筝的心也随着冷玉的身子沉沉地落了下去。她来不及稳住身形便回身望去,冷玉在落地的那一刻便被蜂拥而上的天苍兵围住,此时左支右绌抵挡地很是狼狈吃力。她狠狠地调转方向对着冷玉所在的位置便冲了过去。
这边苦苦死守的永祯士兵看着原本越来越近的秦筝此时竟然掉头往回跑,纷纷大喊:“将军!将军回来啊!”
她顾不得理会身后那急切的呼唤,秦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将冷玉丢下!
手中的剑已经顾不得去抵挡那些砍向自己的利刃,她朝着冷玉的方向直直地递了出去,尖声呼喊着:“冷玉!”
骏马驰过,秦筝看着冷玉又如方才那般将寒冰丝卷上了她手中的剑,将全身力气灌注在右手腕上,猛地一扯。冷玉的身形瞬间拔高,却不想正在此时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剑身无法负荷如此重量,沿着寒冰丝所缠绕的位置“铛”地断裂。正跃至空中的冷玉顿时失了牵引,向着下方坠去,尚来不及起身背上便吃了一剑。
“冷玉!”秦筝看着他背后绽出血花,口中大喊着他的名字,手上以断剑挥开身旁的人群,松了缰绳只依靠着两腿夹着马腹来维持平衡,整个身子都沉了下去,最大限度地向着冷玉的位置伸出手去。有刀剑向着自己砍来,秦筝不躲不避硬生生地挨下了那一刀,撕裂的疼痛自臂上传来,粘稠的血顺着手臂的曲线蜿蜒而下,在指尖凝聚滴落。
冷玉原本向着她的方向伸出了手,下一刻手指却触到了秦筝手上的粘滑湿润,不同寻常的血腥气充斥着他的鼻端。一愣之下他挥手挡掉了秦筝伸过来的手臂,身子向后一退,在动作的瞬间腿上便挨了一刀,登时跪倒在地,被身边的敌人紧紧围住。
不远处的永祯士兵仍然一边奋力抗击一边高声呼喊着他们的将军,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带着颤抖和绝望,一下下地冲击着冷玉的心。眼前黑茫茫的一片,原本习惯了这种感觉的冷玉此时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无助感。背上和腿上的伤让他痛到无力,他知道自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无法支撑,他也知道自己今日是注定无法脱身了。可是耳边来自秦筝的呼喊虽感觉飘渺不定却从未间断,她那变了调的声音牵得他心中一颤一颤的。此时此刻,冷玉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看得见,他想看看秦筝如此担忧的样子,不同于从前的嬉笑怒骂。他脚下渐渐虚浮,身子也有些发飘,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单单凭着本能挥舞着刀剑抵挡,身上却不断有新的伤口出现。
冷玉已经放弃了,他不再抱有能够突围成功的希望,可是对于仍然不死心想要将他救出去的秦筝来说,此时她的举动无疑是在自断后路。再这么拖延下去,一旦西南方的薄弱兵力被赶来支援的敌人填补空缺,那她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他不要秦筝死,至少不要她死在自己眼前,他要自己脑海中关于秦筝的印象永远都是鲜活有力的。她在客栈初见时的愤愤不平,她半夜闯进他房中盯着自己的呆傻怔愣,她在海边山崖上的失神远望,她在许埠县城的笑意难禁,还有她在天苍大营的密道中昂着下巴的骄傲模样。这一幕一幕自冷玉眼前闪过,他仿佛能够见到此时的秦筝睁圆了眼睛张着嘴巴惊呼的样子。
最后一次扬起手,寒冰丝软软地甩了出去,他听到了马儿的嘶鸣声和秦筝撕心裂肺却渐渐远去的声音。这一切伴随着胸前的疼痛撕扯着他的心,脑中却是淡淡地冒出一个念头。
这样的秦筝,真好。
第三十五章
慌乱的嘶叫,涌动的人群,身下奔腾的骏马,缓缓倒地的冷玉和最终将一切笼罩的黑暗。秦筝没有办法摆脱这一切,她拼命挣扎,全身处处传来的疼痛拉扯着她没有堕入那无尽深渊,然而张开眼的那一刻她却情愿自己没有醒来。
眼前高高的帐顶让她有些怔愣,挣扎着坐起身,秦筝发现她竟然是在自己的帐中,一切都没有变,桌案上还放着墨临渊送她的《三略》,旁边的纸上是她抄了一半的章节。可是肩头、手臂还有腿上所缠绑的厚厚布条,以及各处伤口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秦筝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幕:冷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寒冰丝抽在她所骑的马儿臀上,秦筝瞬间被那癫狂的马匹驮着飞奔而去。有士兵护着她向外冲,一个又一个在她身旁倒下。可是秦筝却只顾着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冷玉,看他被当胸砍了一刀,看他发丝飞扬满脸血污,看他遥遥向着她所在的方向微笑。那笑容没有讥诮没有轻佻,秦筝甚至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是她就是知道冷玉是在对她笑,第一次笑的不讨厌,第一次笑的那么好看。
滚烫的泪水自她紧闭的眼中涌出,顺着眼角滚落脸颊,刺痛了那些细小的伤口。她紧紧咬着唇,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唾液被她一股脑地吞下,秦筝告诉自己不能哭,冷玉还没死她不能哭。
她起身下床,双腿虚软无力和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一下子失了平衡,险险扶着床沿才没有摔倒在地。有人掀帘进入,匆匆将她扶回床上。
叶曙低头检查着秦筝身上的伤口,腿上的伤口已经迸裂,迅速涌出的鲜血已经不是布条所能承受,此刻正吧嗒吧嗒地滴在地上。肩头和手臂上的伤口也不能幸免,白色的布条上也已经透出了隐隐的红色。只是她却像是丝毫未觉,红着一双眼看着叶曙,缓缓地问道:“冷玉回来了吗?”
她的话说的极为费力,嘶哑的声音像是锈迹斑斑的剑划过粗糙的石头听得叶曙心头一阵难受。
“同你回来的,总共有六十七人……”他别过脸,没有办法正视秦筝有些呆滞却紧紧盯着他的目光,“有九人因伤势太重,回来没多久便……”
“冷玉怎样了?”秦筝又问了一遍,好像是怕曙没有听清她的问题而特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问道:“他伤得很重吗?”
叶曙见她如此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强自忍着泪意道:“剩下的五十八人都已经妥善安置了,只要好好休养便无大碍。”
“我问你冷玉呢!!!”秦筝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她尖声叫着紧紧攫住叶曙的肩头,双目赤红地瞪着他:“冷玉呢???”
叶曙看着她因用力过猛而开始渗血的肩头和手臂,还有她涨得通红的双颊,虽心中万般不愿却仍是喃喃道:“没有冷玉……”
下一刻,秦筝加诸在他身上的力量一瞬间全部抽走,他看着她脱力地跌坐回床上,脸色褪了方才的红换上此刻的灰,双眼目光空洞却盈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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