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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走向失败（第1页）

转眼第二次月考又到了，这个月来，柳志青不断反思自己的学习方式，他确实找不出更好的学习方法了，凡是他能想到的，他能像别人学习的方式都被他用尽了，他开始采用一些杂乱无章的方式学习，结果自然是导致成绩继续下降，他已经全乱套了。他时不时会想起自己定下的远大志向，又看着天空一动不动，似乎一切都能找到解决方法，又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他同学情绪很稳定，学习方式和状态也很稳定，自然成绩也很稳定，没有任何一个学生的成绩像他那样出现巨大波动。

他感觉这个月过得很快，还没从第一次考试的失败中回过神来，就匆匆应战，他感到疲惫和厌烦，背诵英语的效率也大幅下降直至消失，他成为了英语老师的点名批评对象，要知道，几个月前，他还是全班学习的额榜样。

考试匆匆结束，排名继续下降，不过总分还是有分，这个时候，只要有人不虐待他，他还是可以“转危为安”的。

他想起自己跟父亲说过“一定把第一名拿回来”，便一个人坐在宿舍楼外，不敢回家。

天快黑了，他终于回到了家里，并没有看到父亲的好脸色，不光如此，目前的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丝忧郁，脸角还有丝丝泪痕，显然是跟别人发生过矛盾。

他的成绩确实是他家唯一的财富，但是这个财富，被毁灭了。多年以后，柳父责备他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赚的钱没有别人多，要知道，很久以前，他还到处主动炫耀着柳志青——就算别人根本没提起他的这个儿子。

柳父在金钱上是从不吝啬的，但他一定要柳志青做第一，仿佛那样可以让他自己成为第一名一样。

某一天，作为学习委员的他正在发试卷，突然发现自己由于长时间没有走动，已经忘记了同学们的座位，因此他发得十分缓慢且笨拙。

“我可以……”他正要说话，却忽然看到班主任如尖刀一般的眼神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吃了他一样，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柳志青抬起头来正要说话，又看到班主任不耐烦的眼神。那眼神，就像高贵的客人在餐馆里看到了苍蝇，像勇猛的老虎看到了矮小的虫豸一样，柳志青再次欲言又止。

“你到底要干什么？！”班主任不耐烦地吼道。

“我，我想点名发试卷，可以……”

“我要是想让你点名的话我早就让你点名了，还用你问？”班主任像财主驱赶盗匪一样“驱赶”着柳志青这位瘟神。

全班皆知，柳志青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从不犯错，而且乐于助人。

柳志青更加沉默了，他每天看着当初不如自己的齐追、张文鲲、陈小蝶、苟优跟别人愉快的交谈，当然，也包括跟班主任愉快地交谈。

十年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班主任这样对待自己的原因，“或许是我长得像他的仇人吧。”柳志青只能这样猜测。

“我们班一半以上的人都认为你是被班主任害成这样的，当然，也有人说你太脆弱。”大一放暑假时，一个高中同学对柳志青这样说。

时光飞逝，第三次月考结束，柳志青感觉时间好像被加速了，从前的每一个月，他都感觉很漫长，因为他是一天一天过的，每天都发生不一样的事，而现在，他是一个月一个月过的，他每天都不做任何事其他的事，都盯着书本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自己成绩下降的原因，找不到新的方法，也惧怕回家，更惧怕班主任的无端呵斥。对于他来说，仿佛每天都是完全重复的，因而他感觉一个月恍如一天。

成绩依旧下降，分，这已经是一个很低的分数了——他有个同学也考了这个分数，但因为取得了一点进步，回家后被父母热情相待，他每天都很快乐。

副校长

的女儿依旧每天问他借笔记本观看，这位副校长的女儿成绩一般，但很有教养，为人很有礼貌，也是在高中第一次月考之后，他的父亲让他问柳志青借笔记回去复习，并且每天都要检查她的复习情况，她从来没有影响过柳志青的学习。

他依旧不敢回家，他依旧沉默寡言，这一次，他每天都在承受着煎熬，这一次，他情绪激动的父亲看他成绩一落千丈，终于忍不住，跟他开始“谈心”，柳志青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说出那些令人震惊的话，一路走来，他从未得到鼓励和支持，本就前路渺茫，还听到这些话。

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把菜汤泼在父亲身上，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和他惧怕的父亲发生激烈冲突，“从此以后我是你儿子，你是我爸！”柳父怒气冲天地说。

柳志青的哥哥职中快毕业了，一直找不到工作，柳父的弟弟正在从事传销，这家公司名为“幸运”，主要销售卫生纸、牙刷、床垫、护肤品等基本生活用品，“我们公司在这次地震中捐了很多款，是一家优秀的公司。”柳志青的叔叔不断跟他人宣传自己所在的公司。有一天，柳父劝说柳志青的哥哥柳志峻去“幸福公司。”“你要为你自己的前途想一想，你叔叔是关心你的，别人还没有这个机会呢，因为他是你叔叔，才照顾你的。”柳父对柳志峻说，柳志峻知道这是一家传销公司，并不答应。“我告诉你，拍着队去那里做店长的人多的是，一个月收入很高，你要是不去，我马上把机会给别人！”柳志青的叔叔生气地说。这天晚上，柳父和柳志峻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柳志青知道那是一家传销公司，但他太胆小了——因为小时候爸爸动不动就打骂他，他只能默默地支持哥哥。最终，柳志峻没有去这家公司。后来，柳志青的叔叔所在的公司被调查，上级“领导”把责任全部推给他叔叔，他叔叔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五年，大家一开始都以为他死了——因为是凭空失踪，至今没有出狱。

人人都禁止自己的子女从事传销，这是基本常识，从出生到现在，柳志青只见到过一个催促自己的子女从事传销的人，这个人居然还是他的挚爱亲人。

他的灵魂不可能不饱受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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