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梁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好像不到一刻,又好像已经死过无数回了。
他突然感觉身下的沙石震动,开始他还以为是幻觉,再一愣,他连忙推开身上的赵恺,然后趴在地上听,果然是马蹄声!
他骤然起身,一瞬一瞬地盯着那个方向,连呼吸都停住了。
等张澄带领大明军队的身影出现在余梁眼帘时,他猛地喘出一口气,然后撑着腿站起来,双腿因为太久没动而僵硬,几乎是跌打滚爬地,他向那个方向奔去,大声喊道:“来了!来了!”
张澄一马当先到他面前,“余副将,你怎么样了!”
又吩咐左右,“给他一匹马。”
还在厮杀的人也看到了张澄的兵马,鞑靼这边一看敌我悬殊,立即鸣金收兵,边打边退。而张澄一挥手,身后的将士立马冲杀进去,一路追击鞑靼人,杀了数十人方归。
余梁回到那一片战场上,跟他一起作战的人一共四五十人,现在只有不到二十人还活着,还都带伤。
张澄环顾一圈,没看到吴俨和雀荣的影子,着急问道:“吴俨和雀荣呢,他们人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所有人蔫头耷脑,不吱声,就连余梁也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张澄一怔,“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们已经死……”
郑袭忍不住愤恨地抬起头,“他们逃了!昨天夜里丢下我们逃走了!”
张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脸色转而一厉,“余梁,此话当真?吴俨和雀荣真的临阵脱逃了不成?!”
余梁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难堪地转过脸去。
而这时,东边传到两道马蹄声,众人寻声看去,等到了眼前,才发现竟是吴俨和雀荣!
两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原来他们两人因为害怕迷失方向,并没有跑得太远,一直躲在附近。现在远远看到援兵到了,忙不迭地跑回来。
不曾想一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张澄厉声呵斥,“把他们俩给我绑了!”
吴俨和雀荣自是不依,大叫道:“张澄,你干什么!
张澄道:“你们俩临阵脱逃,随我去周总兵那里谢罪。”
这两人既心虚又害怕,幸好雀荣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是谁污蔑我们,我们两个不要命地去找出路,想把兄弟们带回去,苍天有眼,没让我们死在路上,到你这儿竟成临阵脱逃了。好大的罪名!你敢污蔑我们,我跟你拼了!”
见雀荣如此理直气壮,愤恨不已的样子,张澄犹豫了一瞬,不知该不该绑他们回去。
这时又传来马蹄踢踏声,众人看去,有几十人疾驰而来。为首的那人骑在骏马上,看不清样貌,他身披金漆山文甲,战马威猛矫健,直奔他们而来。
不过一瞬他就到了眼前,张澄认出此人是西厂提督、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也是此次的监察太监。
汪直翻身下马,见一群人僵持着,挑眉问道:“发生何事?”
张澄刚张开嘴,吴俨抢先说道:“我们冤枉啊!前些日子我们带兵追击贼人,却中了他们的圈套,被困在这里五天,弹尽粮绝。我和少监雀荣便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旁的出路,我们俩趁夜色出去寻路,不曾想被困在了山坳里,呼救不得。现在我们俩好不容易回来了,张澄张口便说我们临阵脱逃,实在是太冤枉了!”
吴俨和雀荣哭天抢地,一副要与张澄同归于尽的架势,张澄面色涨红,不知所措地看着汪直。
汪直没感受到他的视线,只看着吴俨两人。
这时,从旁边走出来一人,走到吴俨跟前,沉声道:“吴参将,你们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吴俨一抬头,猛地被吓了一跳,“余梁,你,你的脸怎么了,都是血……你受伤了?”
余梁感觉脑子里有一根弦“嗡”地断了,他一把扯起吴俨的领子,手上青筋鼓起,双目赤红,“你看好了,这不是我的血,是赵恺的!赵恺死了!他去年才参兵,才十六七岁,是我把他害死了!我这么相信你,你却把我们都扔下等死,他们被自己人害死了,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爹娘!”
余梁彻底崩溃了,他咆哮着,狠狠掐住吴俨的脖子,吴俨被勒得喘不上气,雀荣忙上去拦住他,“你干什么,怎么能平空诬人清白!”
“清白?”汪直略有玩味地看了他们一眼,示意其他人去拦开余梁。吴俨一被松开,忍不住腿一软趴跪在地上,扣着喉咙拼命地咳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蓦地,他被什么抬住下巴,被迫仰起头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汪直一条腿屈膝蹲在他面前,手中拿着马鞭抬起他的脸,他吓得不敢动弹。
汪直端详着他的脸,不疾不徐道:“我问你,这主意是你想的还是雀荣想的?”
吴俨的瞳孔放大了一瞬,磕磕巴巴地说:“下官,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汪直疑惑地“嗯?”了一声,“不肯说?不中用的东西,给你机会也把握不住啊。”
他收回手,吴俨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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