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璧的一番话不是没有道理,军功对古代的军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军功一般分为两种,首功和战功,首功说白了就是人头功。
战功难得,而人头功是按人数行赏,一颗人头给多少银子明码标价,据历史记载,古代边境士兵杀良冒功的事件层出不穷,比如明朝曾有被蒙古人掳到草原上的汉人,千辛万苦地逃回来后,却被污蔑是北虏,被士兵一刀杀之,砍了人头去领赏了。
所以正如魏璧所说,军人只有打仗才有军功,若是顺西两国归于和平,魏端方在朝中的威望恐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谎称自己‘遭遇伏击、中了暗箭、昏迷不醒’,你就不怕皇上治你个欺君之罪”?我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魏璧垂下了眼皮,长长的睫毛晃动着:“如果他知道,当然就谈不上欺君。”
“是皇上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我沉默片刻,继续追问道。
“我的主意。”他终于还是承认了。
“你……你是不是想让我死?”我抓起手边的一杯茶,恨不能就往魏璧脸上泼去,瞥了一眼他的伤口,最终还是忍住了,“长宁长公主知不知道真相?”
“姑姑并不知道,我走之前曾经将你托付给她,我对她说过万一我遭遇不测,让她务必好好照顾你。”
“你姑姑闯进后院对着我大哭大闹,当着两位孺人的面儿说我是不是盼着你死了好改嫁,你说照顾的好不好?”我没好气道。
魏璧淡淡道:“姑姑的性子,一向如此,她只是信以为真,担心我真的出事。”
“为什么出此下策?你和皇上的用意又何在?”我强忍着心中不忿问道。
“西北守军懈怠,我佯装遇袭,趁此引蛇出洞,一来太后和皇上的意见并不一致,而魏端方又历来唯太后马首是瞻,消息传到宫里,太后必然作出反应,皇上借此正好窥探魏端方下一步的举动;二来我既为和谈使臣,魏端方作为西北守将,本该尽心竭力保我安全,而我却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他也难脱其咎。”他抬起头,平静地跟我对视着。
“当晚的刺客到底是谁的人?他们招招狠厉,倒像是一心置你于死地。”我又问道。
他摇了摇头:“他们刀法凌厉、手段狠辣,并不是行伍之人,倒像是专业的杀手。幸好白云带着人及时赶到,虽说留了几个活口,却都咬破了口中的毒药而死。”
“你知不知道我上了冯殊的船?”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他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冯殊是敌国的皇子,我早已安排了眼线监视他在京城的一举一动。”
这么说,他早就知道了我和冯殊之间的往来,我心里一涩,更是意难平。
“魏圭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追击冯殊?”我问道。
“魏圭并不知道我和皇上的计划,他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想截住冯殊留作棋子而已。”
“我懂
了,”我站起身,冷冷地望着他:“说得好,你亲姑姑担心你,你亲弟弟也担心你,只有我不担心你;归根结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或者说,你从来都没相信过我。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太后忠诚的小细作,无论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转脸就会去向太后一五一十地重复一遍,我根本不值得相信,也不会对你的生死有半分的怜悯,对不对?所以你不声不响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任凭我上了西华皇子的贼船,任凭我差点儿死在魏圭的箭下,任凭我在渭河里淹的半死……”
“魏璧,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约定过什么?如果我真的心向太后,我根本就不会嫁入庆王府,当你的王妃!”
话一出口,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或许是气恼,或许是伤心,或许是悲愤,我一直担心的、我一直害怕的、我一直抗拒的,最终却偏偏就是真相。
可是这样的真相,我宁可不要!
我转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前世今生,我都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眼泪从来就不是我的武器,对我来说,它只有一个功能--表达难言的伤痛。
魏璧忽然坐起身,从背后紧紧地拥住了我,他的呼吸是急促的,他的声音是颤抖的:“灵儿,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他第一次这么亲近地叫我的名字,可我的心却暖不起来。
“你本来是有机会的……”我怅然道。
你本可以阻止我上冯殊的船,你本可以让我留在庆王府等你,你本可以让我的心离你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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