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罪有应得,可也不能让林氏对其恶意报复,还有很多信息需要查问,是以红柳是让闫楚禛派人直接带走的。给林氏那边的答复是,红柳谋害少夫人,但是下药的时候错将药混入了林氏保胎药中,才导致了她的小产。至于药的来源,凌挽馥就没有隐瞒,告诉了林氏是张大夫提供的。红柳谋害主母的目的,药的来源都不假,唯一没有提及春莺。倒不是凌挽馥要给春莺情面,只是觉得此事的主要因素是红柳和张大夫,春莺未知,是失误。已经有一条未知的生命作为了代价,凌挽馥实在不想再为此将春莺葬送在林氏的迁怒之下,增添多一笔血债。至于那个张大夫,凌挽馥倒是不担心他会遭受到林氏的报复。因林氏希望生下男丁,张大夫的应运而来,并不是因为林家报酬诱人,而是张大夫让林家找到的。出事之后,一夜间逃之夭夭,音讯全无,这不是一个林家能随意拿捏的江湖郎中。
那位张大夫诱使红柳下毒的对象从一开始便是凌挽馥,她乃是后宅妇孺,能树敌的对象本来就不多。哪怕是生意上的事情,凌挽馥相信也不会有人下此毒手。很显然,对方最终的目标就不是凌挽馥,充其量不过是对方泄愤的对象。在这闫府中,能受到如此厚待的人,除了闫楚禛还会有谁。自闫楚禛离开了礼部那个灰尘满布的房间,直到如今的吏部尚书的位置。这一路来,时间不长,可他得罪的人也是相当不少。贫寒士子因为他的改革得以打破门阀进入仕途,他还管了百姓的申冤之事,因此收到罪罚的达官贵人没有上百也有数十,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凌挽馥性格也是个谨慎的人,既然出了第一次,她自然会多加小心提防的,其他的,她倒是没有多上心,话本照看,账本照算,生意照做。倒是闫楚禛,妻子险些着受毒害可是吓坏他了,已经在琢磨是否想办法给凌挽馥身边的人调整一下,必要时可以增加一些会武的人。有时对她新添的胭脂,他也会拿上瞧瞧。凌挽馥覆上闫楚禛的手,安慰他,放心吧,她可是有好多的银两要赚,自然会好好地活着。至于关于红柳的审问如何,凌挽馥没有过问,既然人给了他,她是相信的。
林氏小产的事情即便林氏还在不依不饶地吵闹,但是到底还是算在层面上解决了。闫楚禛继续在朝堂上扩张他的敌人范围和深度,他这回直接杠上的人是太子。事情倒是要追索在十天前,皇商蒋家上书,意指前任皇商在采办宫中物品时贪赃枉法。世人皆知,王家能在蒋家之前在皇商的位置上风雨不倒,皆因其背后的力量是太子的舅家,是郑家一手扶持王家的。此番上书极为详细罗列了王家贪赃的银两,内容,如何以次充好的手段。崇光帝盛怒,立刻让人去彻查。因涉及皇家体面,崇光帝要求将案件提为三司会审。本来这事倒是没有闫楚禛的事。可是崇光帝在下令之时,不知为何加了一句,让吏部尚书闫楚禛配合协助,崇光帝这是想再次发挥闫楚禛的搅屎棍的功能。郑家是皇后娘家,和太子唇齿相依,要动郑家,就会要掀太子的底。崇光帝这一赏赐,可是让闫楚禛放在了风头之上。自下令以来,郑家给闫楚禛的威逼利诱,明的暗的陆续而来,更不用说上朝时的疯狂打压。晋王一派哪里会放过这般机会,抓着皇商一案抨击太子,顺便也对被太子一派敌对的闫楚禛维护。安静了大半年的朝堂,再次战火四起,争论不休。
“闫大人。”这日早朝刚过,闫楚禛意欲回到吏部处理公务,便听闻后面有人叫唤,转身便看到了晋王。
“近日朝中事务繁多,本王听闻闫大人曾因公务繁忙,不得不留宿官衙,特此问候,大人辛苦了。”
“谢王爷关心,此乃为臣本份,谈不上辛苦。”
“有闫大人这等贤臣,乃我大虞之幸,比起某些人,得圣上之恩,只为满足自己的贪欲。”
“人各有志,臣从小受训于祖父膝下,不敢忘祖父的循循教诲。在位一日,必然尽本份。王爷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的事,要无急事,臣便告退了。”闫楚禛无心和晋王继续谈下去,作揖便要后退。
“瞧本王这记忆,近日闫大人在协同调查皇商贪赃之案,必然是很忙。探案过程中,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闫大人不妨直说,本王必然会尽绵薄之力。”
“谢王爷好意,此案有三司在查探,他们必然会尽心尽责。臣不过是按照圣上要求,定时奏报圣上便可。时辰不早了,臣真的告退了,吏部那边还有事等着臣去忙,要是处理不完,臣恐怕又要留宿官衙了。”
“那就不打扰大人了。”
辞别了晋王,闫楚禛转身便朝着吏部走去。此时已经下了早朝有一段时间了,大多数的官员已经回到府衙办公,官道上行人不多。道上两边高墙耸立,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又一片的阴影,此时行走其中,竟不觉得热,反而有着一股阴凉。烈日影下凉,在田间劳作的百姓来说,是最为舒适之事。然放在此处,却是分外诡异。本市皇天之下最容不得沙子的地方,眼下的阴暗之处却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多。今日是皇商贪赃,明日呢,前方到底还有多少在暗处缠绕,相互牵扯,摸不清,理不断。头颅上的烈日晴空,他要怎么样才可以偷一丝入这大虞之中。
回到吏部时,早已有下属等候在此。他们见到闫楚禛回来,依次向前汇报事务,等候上峰给出的解决之法。下属走后,闫楚禛还得将将桌面的公文批阅处理。等忙完后,已经是中午时分,给官员送来的饭食早已凉了。
“晋王今日找你谈了什么。”宵元锦端着碗,滋溜地吸着里面剩下的面条。今日的准备的是肉丝面,这统一给官员准备的饭食质量是越来越差了。肉汤淡而无味,面条也不够松软,实在难以下咽。他的身上是闲职,隔三差五地就得上朝点卯。今日下朝,他便看到两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宵元锦远远朝着闫楚禛做了个手势,便溜到了吏部等他。今日闫楚禛的公务不算多,不然要是换做往日,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宵元锦才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闫楚禛不急着回答宵元锦的话,而是伸手拿起了放在宵元锦旁边的面条吃了起来。他本来就身形颀长,举止向来有度,哪怕是一碗已经糊掉的面条,他都可以吃得别有一番风采神韵,不辜负他玉面公子的美誉。
在此等了他半日,反而被无视了。然已经习惯了闫楚禛这般的宵元锦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喝了一口茶,让茶香淡化口中那难吃的面条的味道,宵元锦方觉不那么难受,继续问道:“他怎么突然今天想起过来招惹你?”
眼下朝中两派势力相互争斗,太子以嫡子之名,依仗着梁国公一派,根基颇深。晋王一支,有着圣上的恩宠,又有陆相在一旁辅助,贤能之名渐起,朝中越来越多的臣子也向其靠拢。闫楚禛身为主管官员人事的吏部尚书,在两派之间从来没有做任何投诚之意。圣上让闫楚禛参与查探,恐有试探之意。然皇商牵扯太子,倘若能利用得当,便可轻易掰倒太子,晋王此时选择向闫楚禛伸出橄榄枝,哪怕深知会引起圣上的疑心,但是若能成,还能顺利拉拢闫楚禛,两重得利的驱使下,那点风险,还是可以暂时忽略的。
“晋王殿下关心皇商贪赃案,可惜此事,我能知道甚少。”
切,宵元锦鄙视地翻了白眼,对他的睁眼说瞎话表示非常不屑。皇商之事主审是三司,闫楚禛既然已经被任命协同,里面的进展如何,闫楚禛不可能一问三不知。宵元锦觉得,闫楚禛整天这样说话,不累吗。顺手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为自己又续了一杯,喝口茶润润有点干的喉咙,才叹声问道:“阿禛,他也不行吗?”
闫楚禛没有直接回答宵元锦的话而是望着窗外,摇了摇头,他还是不行。
果然,这个不行,那个又不行,他不喜太子,宵元锦是可以理解。晋王回来后,各风评都是好,宵元锦以为他会是闫楚禛等候的人。结果还不是,他的选择,宵元锦不会深究其对错,转了话题问起了关于闫府被人下毒的事情。
“已经派人在调查了,着急不得,逼急了,对方杀人灭口那是常事,那样我们不也是一场空。”张大夫不过是一个棋子,抓住张大夫,明日还有李大夫,陈大夫。
这个回答让宵元锦有点意外,闫楚禛对凌挽馥的情是怎么样的,宵元锦是百分百确定的。得知有人下毒毒害凌挽馥,宵元锦以为闫楚禛会下了狠心去把那个张大夫抓住。不要说闫楚禛,就是他,遇到此事,也会如此,把恶人抓住,使出十八般武艺轮番伺候。“那怎么行,不把人抓住,怎么对得起少夫人。”
“她会明白的,她是我闫楚禛的妻子。”闫楚禛收起手中的笔,抬头望向宵元锦。那隐藏在眼里的不甘与痛,被忍让所一一收起。这样的眼神震慑着宵元锦。如此明白的表示,宵元锦知道,闫楚禛心里是有盘算的,因为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放下对妻子的心疼。
“我知道了,你平日也小心点。不要有什么事,就把我踢开。”
聒噪的人走了,厅堂之内再次仅仅留下笔和纸相互接触轻微沙沙声响。宵元锦的话是聒噪,可也有在理之处。特别是那日,他得知红柳的药是给凌挽馥准备的,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推算出无数个答案,但凡对她有一丝损伤,他都无法接受。向来冷静,习惯从任何事情中抽丝剥茧的他,在这些凌乱的假设中,竟然无法从中判断轻重了。自决定踏上这条路,他已经做好了发生任何事情的准备。在这义无反顾中,意外的多出了一个凌挽馥。
“大人不好了。”静思之际,官衙的衙役大呼着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那王家老夫人带着他们家少夫人跑到了大理寺门口,怎么赶也赶不走,大理寺那边现在派人过来请大人你过去。”
大理寺是主管审判的地方,平日皆有重兵把守。衙役所说不确切,王家老夫人哭闹的地方不是大理寺门口,而是关押着待审犯人的门口。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特别是这样的妇孺,她们不做什么,就一个劲在那哭闹,碰不得,骂不得,让主事的官员也是头痛。闫楚禛参与了此案,王夫人喊冤怎么能放过他。本案牵扯皇家,本来就让承办的大理寺颇为头痛。今日大理寺卿不在,遇上王老夫人在此哭闹,大理寺丞立马把相关官员都请来了。
大理寺距离吏部不算很远,等闫楚禛等人赶到时,王老夫人刚哭过一轮。见到又有人过来,立刻展开第二轮攻势。她未见过闫楚禛,只见所有人中,有一个青年后生,想着应该好拿捏,哭着便朝着闫楚禛扑过去。口中内容无非就是她家老爷是被冤枉的,无天理之类的话。阿竖向前拦在闫楚禛前面,无奈她毕竟是妇人一名,阿竖难免有所顾及,无法兼顾,闫楚禛难以逃脱,被她的指甲抓了好几道。再看看周围的护兵,明面上拦着王家的人,实则大多是做做样子,而那些跟着过来的其他官员,早已躲得远远的了。妇人的哭喊声,夹杂着士兵的吆喝声,家仆护主的声音,场面不是一般混乱,周边的百姓也被引来,围在一起看热闹了。
闫楚禛冷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朝着一旁的人问道:“李大人,我记得你是圣德三年入大理寺的。”
大理寺丞李明在一旁看着热闹,突然被闫楚禛这一问,不知为何,顺口便应了一声是。
“那数来也是多年了,朝中有大臣曾多次称赞李大人。称李大人办案果断,是可造之材,如今看来,言之过早了。”闫楚禛将被王夫人抓皱的官府,道:“此等小事,竟然还把大人们请过来。”
“可王夫人毕竟是一届妇人。”
闫楚禛又看了他一眼,尽觉得可笑。“难道李大人任职以来,从来没有在牢狱门口见过妇孺哭闹?大理寺牢狱乃朝中关押罪犯的地方,难道每一次闹市,李大人都是任由她们,然后派人把相关的大人找来,再任由她们去冲撞朝中大员?”
大理寺丞乃大理寺副位,如果是这些事情都无法去处理,那就是在彰显着他的无能。先前京中幼女案时,大理寺卿多次有让闫楚禛入主大理寺之意。这让觊觎大理寺卿位置多年的李明暗生不满。此回王夫人哭闹,李明是想看闫楚禛笑话的。他料想闫楚禛是京中公子,面对无理取闹的妇人,只能无法面对。只是没想到,闫楚禛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他办事不力。吏部尚书点明官员不称职,那可不能是小事了。李明再有戏弄闫楚禛的心,都得狼狈收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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