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将打理自己放在心上、一直维持着颓废中年人面貌的森鸥外看着坐在床边面带忧愁,明明眼前系着一条白绫什么都看不见却又抬头望天叹气的银发少年,好奇又探究地问道:“秋泽君,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自从知道了自己失明之后,眼前的少年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条白绫覆在眼睛上,按理来说,这种来自于华国的绸缎都是很贵的。
森鸥外有心探究,但眼前的少年一直都在装傻,就算他用爱丽丝来试探也没有试探出这个少年的来历,但这反而让森鸥外更加好奇了。他初步判断,这个少年原本的家境应该不错,说是一个小少爷也并不违和。
气质这方面,森鸥外还是十分有心得的。
但少年的某些方面却又与家境不菲相违背,比如在短短几天之内,少年就适应了盲眼的生活,能准确地听音辨位,并且可以不依靠任何的外力在他的诊所里行走,偶尔还能往外面走一截然后再顺利回来。
森鸥外的猜测是,眼前的少年有专门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普通的家族一般是没有这种训练的。
但事实就是,聪明人总是喜欢多想。
秋泽最开始只是觉得既然眼睛都受损了看不见,那就干脆一点拿个东西给遮上,这样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盲人的身份了。
他在森医生的诊所里摸了一边,发现可以用来遮眼睛的只有绷带,但绷带缠了两天后,他就开始不舒服了,于是又换成了材质更好的布料,是从他带出来的衣服上剪下来的。
他竟然已经穷到连遮个眼睛都要先报废一件自己的衣服,他的耳钉空间里除了一些衣服和亮晶晶的宝石之外就只有几个人偶娃娃,老爸的私房钱都白摸了,完全用不到,原本没带钱是想着用老爸私房钱来着。
结果说多了都是泪。
他可真是太惨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只带这么点东西出门,应该带上他的全部家当的,亏了。
脑子里思绪飘来飘去的秋泽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精确地坐在森鸥外不远处的一个椅子上:“我在想,森医生救下我,又花了这么多药物给我疗伤,是想要什么报酬呢?要是森医生要的报酬太高的话,我这个穷人可能偿付不了森医生想要的报酬。”
胡子拉渣的颓废医生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试管,笑得意味深长:“嘛,虽然本人是一个无证医师,但最基本的医者仁心还是有的,秋泽君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个问题呐!”
秋泽顶着着一张不动如山游刃有余的脸,内心腹诽:“来了,这个老狐狸又来了。”除非眼前的是一个圣父,否则他才不会信无证黑医的鬼话。
能在镭钵街这种地方安然生存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所以说,他不喜欢和心眼太多的人打交道,但眼前的人就是拥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他现在还不得不打交道。
秋泽一脸感动地握着森医生的手,感激涕零地说道:“森医生,即使您没有牌照无证行医,但您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证实了您是一个医术高超善良到发光的医生,等以后我一定订制一面写着“神医圣手,医者仁心”的锦旗敲锣打鼓送给您!”
森鸥外的嘴角一抽,和善地将自己的手从少年的手里抽了出来。
又是这种无力的感觉,每当他试探性地将话题拉到他想要的方面时,这个少年就会用奇怪的方式打断他营造出来的氛围,让他再也没有开口的欲望。
敲锣打鼓送锦旗这种行为可真是罕见,森鸥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十分微妙。
然而,秋泽会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那个名为爱丽丝的小女孩一看便是森医生的异能力表现形式,每天换着花样跟他套话。
只一两次秋泽就受不了这种话里藏话的交锋,完全抛弃了最开始他给自己的要成熟稳重的告诫,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将森医生的话堵回去。
但他好歹也在森医生这里混吃混喝了一段时间,等他走的时候,一定会给森医生留下他最满意的报酬的。
不过现在,容他再混吃混喝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这种没人烦人工作打扰的日子还是非常安逸的,尤其是将椅子往院子里一摆,再放上一壶茶,然后美滋滋地晒着太阳,再睡一个下午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就是摸鱼的快乐啊!在老年躺椅上缩成一团的秋泽发出了绝赞的叹息。
逐步进入睡梦中的秋泽突然间回想起自己年幼时不靠谱老爸哄他的话,一瞬间就想通了。
他也没必要非要执着着马上回去嘛!毕竟回去之后大概率是如山一般高的工作和恐怖刺激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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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什么回去?让他先快乐一段时间再说吧!他很喜欢老大爷的生活,真的!
睡梦中的秋泽身手弹了弹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思绪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个世界有极少一部分的人拥有异能力,这个国家的异能力者大多都扎堆在横滨这个港口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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