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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第1页)

萧岭再次悲哀地认清谢之容确实是个绝世美人的现实。不仅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此刻不知道因为什么平添喑哑。好听又迫人。萧岭用力掐了下指尖。今天晚上的谢之容实在太不对劲了!萧岭目光落在谢之容脸上,突然发现他眼眶泛着红,那种放在这张脸上,本该叫人觉得堪怜又惑人的旎红,然而即便离谢之容毫无瑕疵的眉眼离萧岭不远,皇帝半点都没有察觉到楚楚可怜。反而愈发警惕,脊背都绷起。谢之容身上太烫,“你发烧……”话还未完全问出口,萧岭旋即反应过来,近乎震惊,“你吃了什么?”谢之容这般反常的举动,除了吃了那玩意萧岭想不出来别的可能。担忧之余难免生出了一丝对古代医学技术的感叹,这玩意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但转念一想这也就是个小说世界,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大约也不奇怪。着急地向前两步,想看看谢之容的情况。从前因为谢之容的身份尴尬,两人都会会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从未如今日这般近过,近到炽热呼吸尽数落在萧岭唇角。他不加掩饰的急切落入谢之容眼中,不知为何,叫谢之容想远离他的想法瞬间偃旗息鼓。谢之容闭了下眼睛,漆黑的睫毛颤抖着,显得被睫毛笼罩的那一块皮肤颜色愈发分明——透着糜红的白,他老老实实回答:“药。”到底是什么药,两个人都清楚。总归不是穿肠毒药。却悚然,宫中布防未免过于松懈了!晚膳是谢之容自己用的,上午离开时谢之容还安然无恙,“膳食和药查过了吗?”萧岭压抑着怒意,问道。谢之容点点头,“已,命人去查。”他双颊也泛红,既像是羞赧,又宛如喝醉,玉山倾将倾动人。萧岭见他眼神还算清明,与自己对谈亦如流,稍微松了口气。他还真佩服谢之容的定力,这个时候除了呼吸急促一些,身上比平时烫了点,居然看起来还跟没事人一样。中毒者本人表现得太镇定,萧岭亦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以至于眼前这个场面并不很旖旎。“太医臣也派人去请了。”谢之容垂首,“陛下不必担忧。”所以他来时,谢之容正在为了抵御药性沐浴?谢之容发现不对后立刻叫人去查今天晚上自己入口的一切,同时派人去请太医,吩咐完一切便去沐浴,处理得十分冷静,倘若萧岭不是有事找他,或许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泛红的眼睛比方才更妖艳。简直,像个引人堕落的妖魔。“之容,不会真的忘记了吧?”萧岭先发制人。入宫的理由是什么?是第一次见面那日,萧岭坐在床边,神情真诚而歉然,那传闻中可叫小儿止啼的暴君却对他说:“朕恋慕之容。”因为喜欢,所以要他入宫。然而他说这话的时候可能连自己都不曾注意过,他的眼神那么冷淡平静。那不是看心上人的眼神。一如此刻的萧岭。“臣忘记了。”这是谢之容的回答,低而沉,带着喑哑滚烫的热度。理直气壮。萧岭有一瞬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垂了下眼,认真道:“因为朕,对之容一见倾心,求之不得,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说的有些磕绊,反而显得更加真实,有点恼怒,有点不好意思。谢之容没能看清萧岭的眼睛。话音刚落,便觉腕上力量骤然收紧。萧岭霍然抬头,许玑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于是他的神色谢之容尽收眼底。与那日,毫无分别。下一刻,腕上力量瞬间松了下去,谢之容毫不犹豫地松开手。腰间的力量亦减轻,不足一息,两人距离瞬时拉开。“臣失仪。”湿润的黑发贴着谢之容的面颊,愈显眉目精致,他拧着眉,如梦初醒一般,“请陛下降罪。”萧岭张口。他手腕被攥得通红,倒很想降罪。然而他知道谢之容这般反常是中了毒的缘故,还极可能是因为他中毒。抬手按了按眉心,摇头道:“朕知道这一切都非之容本意,之容不必愧怍太过。”话锋一转,“朕出去看看。”说着,不等谢之容回答,转身而去。离开内室,空气顿时清凉。萧岭紧绷的肩膀骤地放松了,心中居然生出了点如获大赦的庆幸,简直不敢细想自己再呆下去会发生什么——那真是以后都无颜再见谢之容了。萧岭刚踏入庭院,王太医令刚好进来,迎着皇帝意味不明的目光,差点直接请罪。这是怎么了?萧岭沉声道:“之容在里面。”王恬阔道:“是。”快步踏入时忽觉不对。以陛下对谢之容的宠爱,竟不进去陪着?他怀着满腹纳闷进内室,便见谢之容安安静静地坐在案前,以手撑额,半阖着双目,神情寥淡,宛如一尊过于年轻美丽的神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谢公子。”王恬阔开口。谢之容睁开眼睛。泛红的眼睛毫无预料地出现在王恬阔眼前。他心中大惊,有了猜测,当即上前给谢之容诊脉。确如他所想。谢之容这是,中毒了。回忆起方才萧岭的神情,王恬阔雄说不会是陛下给谢公子下毒欲成事,做到一半良心发现了吧!难怪去庭院吹风时脸色那般难看。不过谢之容已入宫两个月,难道他们还没同房?分明前几日还如胶似漆。“如何?”谢之容开口。王恬阔听他声音平静,只是比平时沙哑了些,很是佩服这位谢公子的定力。“是中毒,”王恬阔道:“臣即刻为公子开药。”谢之容淡淡道:“有劳。”就如中毒的人不是谢之容一般。饶是王恬阔在宫中见过了不知多少异事,也忍不住悄然看了眼谢之容。唯有见其气质冷冽,如冰似雪,即便被用了这样下作的药,却不见半点失态。他垂着眼睛,若有所思一般地询问王恬阔:“王太医令,不知太医院可有这种药?”王恬阔:“……”那当然是有的。他的态度等于默认。谢之容点点头,嗯了一声。意味不明。偏偏王恬阔无端从中品出了太医院居然有这种东西的意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太医院解释一番,道:“用这种药,未必是用来行逼迫之事,或也用来愉兴。”谢之容抬眼看他。冷如锋刃的视线令他顿觉悚然,王恬阔忍着往后退的欲望,他有时候很难理解萧岭的品味,喜欢娇俏美人时宫中便全是娇俏美人,忽有一日改了口味,将原本该在朝廷或沙场纵横的谢世子弄进宫来。简直,像是一把脱了鞘的刀。刀是会饮血的。身边伴着这样的人物,真不知道萧岭夜间如何睡得着。王恬阔仔仔细细地咂摸着自己这句话,觉得无甚不妥之处。忽地反应过来,最大的不妥之处在于谢之容不是萧岭的臣子,而是萧岭的枕边人。谢之容眼睑微垂。浑身仍是烫的,只是比面对萧岭时减弱不少。当皇帝关切地望着他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药性的缘故,他心中总不由得升起种恶意。一种,想伤害萧岭的恶意。将腕骨攥在手中尚嫌不足,萧岭脖颈纤细,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躺靠时往往会露出一截雪魄般脖颈,如白鹤垂颈,指尖发麻,他方才幻想过将那截脖颈圈在掌中的感觉。想看看,那时候萧岭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倘若是萧岭下毒,那么无论萧岭出于什么目的,谢之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名正言顺地伤害他,就如谢之容幻想中的那样。然而不是萧岭。萧岭只会在意识到他不对之后犹然接近,满目关切紧张。这让谢之容的手几次抬起又放下。终究只是触碰了萧岭的手腕,而非喉结。忽有个想法,他倒宁可是萧岭。倘是萧岭,那便……那便如何?原本平放在膝头的五指骤然收拢。谢之容吸了一口气,又一次闭上眼睛。他将所有的异样归结为药的缘故。然而,倘若药能控制人的神智,那么他此刻,不该如此冷静才是。谢之容想,他比萧岭更应该出去吹风。……王太医令出去的时候,萧岭还在外面。还未见礼,便听萧岭道:“谢公子怎么样?”王太医令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拿不准主意,斟酌道:“谢公子,颇为镇静,与平日无甚差别。”与平日无甚差别?萧岭皱眉。这叫无甚差别?要是谢之容日日都是这样,他也不必管剧情不剧情了,直接禅让帝位跑得越远越好。见萧岭皱眉,王恬阔立刻补充道:“药石毕竟于身体有损,倘能不用,便不用。”“有损?”萧岭道。王恬阔道:“是。”其实用哪种方法都没有差别,然而萧岭仿佛很需要一个进去“帮”谢之容的理由。“会有多大损害?”不料皇帝没有进去,反而问的详细。王恬阔有些绝望,以前萧岭从不顾忌这点小事,不过以前的萧岭更不会药用到一半良心发现叫太医,立刻改口,“损害不大,以谢公子的体质,调养数日便无恙。”萧岭点头。王恬阔正要退下,便听萧岭道:“今日之后,之容一食一饮皆由太医令照看,”为防王太医令将事假手于人,又补充,“待之容,就如待朕无异。”王恬阔愕然,但立刻道:“是,臣明白了。”不是皇帝做的?他脑中浮现了这个想法,但马上就被皇帝那句待谢之容就如待朕带来的震惊取代了。萧岭待后宫,或有真心,但实在少的可怜,于他而言,后宫诸人也不过是玩物而已。既是玩物,无论怎么对待,都随主人的意愿,喜欢时百般宠爱,若稍有腻烦,则弃之如敝屐。而今日种种,以往却从未有过。萧岭交代完,示意王恬阔可以走了。王恬阔退出了出去。夜风拂过人面,吹得人头脑清醒。忽觉肩上一重,他偏头,见是许玑拿了披风过来。“陛下病体初愈,”许玑轻声道:“在凤中久站,恐再着凉。”许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皇帝自出来后便命人将珉毓宫伺候的宫人尽数换了,珉毓宫中防备现已可与未央宫中比肩,加之太医令出入来往,他知道,定是谢之容出事了。或许未得手,或许情况不严重。可足够令萧岭警惕。“今日之事,吩咐下去,莫要向外透露一个字。”萧岭道。“是。”许玑犹豫了一下,“陛下不进去看看谢公子?”难道就要在这站几个时辰不成?萧岭犹豫片刻,此时进去也不过是和谢之容相顾无言罢了,况且眼下更无国事急事,不必打扰谢之容。“不必,”萧岭余光瞥见许玑面上隐有忧虑,“回未央宫。”自皇帝病后,十数日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回未央宫居住。“是。”萧岭莫名觉得他语气里好像有点喜悦。本想进去和谢之容说一声再走,但想想刚才的场景,遂作罢。此刻大约谢之容也不会想看见他。心中犹有几分可惜,他好不容易取得谢之容几分信任,不知道男主会不会以为这件事是他做的,就算不这样想,日后相处起来,恐怕会比从前拘束。帝王乘辇,回未央宫。外面天已浓黑。照例是许玑为皇帝宽衣,正解到腰带时,外面进来了个传话的太监,只站在内室门口,并没有往里走,道:“陛下,林仪君的宫人在外面,可宣他进来吗?”萧岭略一思索。没想起来是谁。许玑取下玉佩,放到托盘中。“林仪君?”萧岭道。许玑听皇帝这样问,便明白皇帝是忘记了。许玑习以为常,他不觉得皇帝无情,只想着后宫的人太多,封号这个君那个君的,陛下日理万机,想不起来正常的很。“林仪君名缙,去年三月入宫。”许玑回答道。萧岭不知道暴君后宫这些事,亦懒得管,便示意许玑问。“林仪君的宫人何时来的?为何而来?林仪君怎么自己不来?”许玑一面解着腰带,一面问道。那传话的小太监道:“两个时辰前便过来了,那宫人没说为何而来,只道林仪君来不来了,请陛下怜惜,去看他一眼。”许玑唇角翘了一下,似是嘲弄。一个不受宠爱的仪君,派人来请陛下过去?纵然动作轻柔,玉带放入托盘时仍发出了一声脆响。“让他回去。”许玑直接道,连理由都不需给。若是没死,无论如何都能来面君。这样冷的天叫陛下移驾,他看那林仪君脑子不清醒!传话的太监领命下去了。原本紧绷的心情放松不少,萧岭一笑,戏谑道:“许大人好威风。”外袍褪下。“臣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许玑亦笑答。仍觉得那林仪君不知进退。皇帝宠爱谢之容,不代表着皇帝会对后宫中所有人都多加怜惜。“陛下今夜,是否要宣哪位侍君公子过来吗?”许玑问道。萧岭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望向镜子时正好看见低头说话的许玑,他看镜子里的人,随口道:“这是真心话吗?”以许玑对皇帝身体的关心,恨不得皇帝修身养性清心寡欲,每日早睡早起,勤加锻炼才好,如果不是这个林仪君派人来了,恐怕许玑根本不会问这句话。提醒陛下宣幸宫人确实是内侍分内之事,但是在萧岭没想起来,不主动问的情况下,许玑也不会主动提。许玑沉默一息,回答道:“是祖制。”“不宣。”皇帝道。萧岭为人并不刻板,但他还是接受不了和陌生人上床。“是。”解发冠梳头时萧岭有些疲倦,便闭目养神。“之容的事,不要打草惊蛇。”他吩咐。“臣明白。”梳子插-入长发。发为血之余,不知是不是许玑的错觉,皇帝头发的触感比先前顺滑不少。“许玑,以你看来,太后待朕如何?”萧岭懒懒问道,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臣以为,”一面是皇帝,一面是皇帝名义上的母亲,许玑不曾有半点犹豫,“太后待陛下,威严有余。”威严有余,而亲近不足。赵太后对萧岭不是不闻不问,但多是面子功夫,母子二人连请安都不必,若非必要场合,一年见不上一次面。“待留王呢?”“留王殿下年纪尚幼,太后多关心一些,亦是情理之中。”许玑道。萧岭轻笑一声。如果能回现代,如果回去了还能带人的话,他很想把许玑和谢之容都带着。他实在喜欢聪明人。赵太后,留王,赵誉。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三个人都和今日的事情没有关系。然而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正养着神,忽闻外面一阵喧嚣,似是哭声与众人阻拦劝慰的声音,有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回陛下,林仪君和顾侧君都来了。”许玑面色发沉,“臣出去看看。”竟闹到了未央宫,愈发不知死活!萧岭睁开眼,“让他们过来罢。”他对林仪君没什么兴趣,然而这个顾侧君,却让他很在意。这位顾侧君没眼色到了极致,于萧岭在珉毓宫养病时第一个去探病,又和哭哭啼啼的林仪君一起过来,书中并没有任何关于顾侧君的描述,倒是提过一次林仪君,在暴君死后想逃出宫,结局不美。……谢之容服过药后又冷水沐浴,待确认自己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后,方出来。整个珉毓宫,却不见萧岭。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脖颈上,谢之容蹙眉,“陛下,不在?”他以为,萧岭只是不在内室。不曾想,他根本不在珉毓宫。“陛下已回未央宫了,”宫人低眉顺眼道:“陛下走前说,请公子好好调养,勿要挂心诸多琐事。”“那今夜,应是不会过来了。”谢之容道。他没在对任何人说,只是自言自语。没有萧岭在,他看书会更专心。转身而去,那误解了谢之容在和他说话的宫人道:“是,奴刚见了顾侧君与林仪君一道去了未央宫,公子今日,可早些歇息。”发间水珠嗒地落下。砸在谢之容因为冷水隐隐发青的手背上,凉的心惊。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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