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社大院,牛车在拖拉机扬起的灰尘里前进,亮的晃眼的光线里灰尘粒粒清晰可见。
楚末缩在口罩围巾下躲了一阵才敢露出眼睛看周围。
低烧还没退下去,楚末的脸微微热烫,眼睛一圈也热热的,视线里带了雾气一般,看周围景象也有些朦胧,如同莫奈的画。
金黄,土黄色块渐变交叠,少量的绿色点缀,带着北方特色的粗糙和干燥。
前方佝偻着背,头上绑着白羊肚毛巾的钟茂松牵着牛慢慢走着,融入到这风景中。
楚末从自己的包里翻出剩下的一块细面饼子,然后伸手敲了敲车辕。
钟茂松转头,脸上还堆积着深重的皱纹,肉眼可见的愁。
楚末有些心酸,钟茂松现在应该只有四十来岁,却看起来如同五六十岁了。
楚末自觉对不住钟茂松,只是这会儿也不好保证什么,只向钟茂松招了招手。
“你这娃要干啥?”钟茂松嘴里嘟囔了一句,靠近楚末。
楚末将手里的饼子递向钟茂松。
钟茂松看了看那细白的饼子,干裂的唇被舔了舔。
“这饼子还能跟人换点粗粮,你这小身板每天挣不到几个工分,省着点,别过不了冬了。你分的那点口粮吃不了多久的。”钟茂松说,怕楚末听不懂,用手比划着。
在他看来以楚末这样差的身体,还被派下乡,那在家里恐怕也是不受宠的。
桃花沟比不上别的大队,条件更差,以往没知青愿意来,分来的基本都是木讷不会钻营的,或者成份有问题需要再教育的。
再加上现在的楚末,可以说是问题青年集中大队了。
钟茂松除了发愁楚末不能干活,还发愁楚末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楚末知道钟茂松人很好,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为自己这个陌生人着想。
楚末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还想将饼子给钟茂松吃。
“你留着吧,我吃不惯。你不用这样,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你到了我们大队,就是我们大队的人。”钟茂松又拒绝了。
楚末顿了顿,将饼子放了回去,知道他的固执也不再坚持,朝钟茂松弯着眼睛点点头,又拍了拍车前的位置,想让钟茂松也坐上车。
“我就不坐了,还能走,牛能轻省点。”钟茂松摆摆手。
他心疼牛,车上已经有楚末的行李和过度口粮,还有楚末坐着,就不给老牛添加负担了。
“……”楚末懂了钟茂松的意思,没有拖拉机,老牛对于钟茂松来说就是至关重要的生产力。
眼看着钟茂松转头继续赶路,楚末努力回忆,想看看自己能做什么尽可能的帮助钟茂松提高桃花沟的生活水平。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楚末中途打了一会儿盹,感觉到车身摇晃醒了过来。
开始走上坡路,老牛拉的费劲,楚末敲了敲车辕,让钟茂松停下来,他下车跟着走。
休息了会儿楚末也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
上坡的路是纯土路,路面上有一层干燥细小颗粒的尘土,两边是长满杂草的土壁,蜿蜒崎岖。
楚末跟着走了一段路就有些喘不上气了,手扶着膝盖弯腰喘息,钟茂松转头看了眼摇摇头,停下牛车休息。
楚末试着将口罩摘下来,可能是牛蹄走动带起了灰尘,又有点小风,楚末吸进来的空气冷飕飕带着颗粒感,呼吸了一口气,打了几个喷嚏。
楚末只能乖乖戴好口罩。
等楚末缓过来,抬头看上面,翻过这道坡再走两三里就能到桃花沟村落。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名为桃花沟,因为有一片集体所有的桃林得名。
春天桃花开时煞是好看,现在看是一片枯败,人影子都不见。
楚末休息了一会儿,鼓着一口气,继续跟钟茂松前进。
中途又休息了四次,才终于翻过桃花沟到了平地。
钟茂松将牛车停在路边,给牛喂草料,楚末坐在车边上休息。
楚末感觉剩下的半条命也要没了,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上坡路实在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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