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突如其来的话险些让五短身材的母蝈蝈儿从马上摔下去。他的脸此时已经不是微黑了,而是涨红起来,仿佛是煮熟的虾一般,越发衬得脸上的长髯胡须多余的很。只见侯知府尴尬一笑,“是,咱虽然钦慕读书人,但是咱自己没那个本事,一看书就犯困,谁也救不了,好在咱天生会种田,前任的知府觉得咱天生的本事不能浪费,就提拔俺做了农官儿,然后一路提拔,最后他升官儿走了,就推荐俺接手了这个平丘知府。说起来,除了感谢朝廷政策,不嫌弃俺出身,俺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前任知府!”兴许是被苏子衿说破了出身,侯知府反倒抛开刚才那别扭的文人做派,也不动不动就捋胡子了,反倒一口一个俺,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和谐顺眼不少。苏子衿见这个侯知府被自己说破出身也不恼,还真是有些差异。她刚才出去截住了那个见到他们一行人远远就掉头的百姓,追上问一同问询,才知道他躲开的原因,原来是这农户眼神儿好,大老远就看到有官府的人过来,这才转头就走。苏子衿听了,还以为是不是官府中人做了什么恶事,兴致勃勃的问询,哪想到,这农户的话,让苏子衿哭笑不得。“侯知府,听说这些田,是你下令不准开垦,让它荒废的?”苏子衿饶有兴致的问道,秦景听了,看向侯知府,“侯知府,你这样做,作何解释?”侯知府听到四皇子的问询,摊开手无辜的说到,“四皇子,不是俺不让他们开垦荒地,而是这荒地,真不如就这么让它荒在那里的好。”秦景此时有些看不懂这个侯知府了,说他恶意的吧,他被苏子衿揭穿之后,没有一点儿心虚,但若说他不是恶意的,眼下一片又一片的荒地,在大乾开国,正是百废待兴,积攒国力之时,就这样被他下令荒废,简直是其心可诛。秦景意味不明的看着侯知府,眼中思绪翻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还是侯知府对上秦景的目光,总算是知道害怕了,连忙解释,“四皇子,俺不是故意的,俺下令荒废田地,让每家每户定量开垦,是有苦衷的!”“哦?那你说说看。”秦景肯听,侯知府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才接着说到,“四皇子,事情是这样的。俺给每家每户下的规矩,是俺这么多年种田的经验总结出来的。一个壮劳力四十亩地,是正正好的,要是种的多了,能不能顾过来再说,最起码辛苦程度不一样,累死累活,还不一定能有四十亩地留的粮食多。”见秦景和苏子衿的目光,侯知府知道两人不了解,便接着解释,“一家超过四十亩地,除了上一辈儿继承的田地,自己开荒得来的,前几年虽然交的税少,但是产量也少,等以后正常交税的时候,超过四亩的地,都要多加一份增值税,地价税,还有水钱,粪钱,良种钱,这杂七杂八的交上去,还不一定有原来四十亩地留得粮食多。”侯知府掰着指头给秦景算过之后,秦景的脸色总算没有刚才那么难看,“多种几亩地,总归是比少种收获多些。农户们想多开垦,你又为何阻拦?”见四皇子不信,侯知府当即给秦景算了一笔账,“四皇子可知,咱们这田税怎么收的?”说着不待秦景开口,就径直噼里啪啦的算起帐来,“咱们每年每家税银就要每亩两钱,但是他们一年辛苦下来,若是精耕细作,亩产十五石还是勉强,若是不限制开垦,精力粪水供应不上,亩产八九石已经是个好手了。您算算,这一亩地产量就差这么多,还要交额外的粪水钱,低价税,哪里比得上精耕细作得的多?俺从小种田,从司农升到知府,哪里会不知道自家耕多少田适合?但是有些刁民以为本官限制他们耕田是害他们,不过也没事儿,他们不懂,我不跟他们计较,本官是知府,他们即使不懂,听本官的就是。”这番话说的胸有成竹一般,让苏子衿刮目相看。“侯知府还真是百姓父母官,管教治下百姓如自家孩童一般。”你们不懂没关系,知道我是为你们好,我就问心无愧。侯知府这种自信,苏子衿自愧不如。秦景听了侯知府的话,忍不住脸色一沉,“你自小种田,经
验难得,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如今朝廷下令修养声息,就是为了让百姓安居,然后多开垦良田,过上富足的日子。你这样限制他们,你有什么资格?上违背国法,下不顺民意,仅凭你自己的一点点经验便武断做事,还沾沾自喜。你自己无力耕种,怎知旁人也没有办法?即使他们能力不足,你身为知府,难道不该给他们提供良种耕牛辅助吗?”侯知府被四皇子严厉的说辞训的脸色涨红,“四皇子高高在上,说的倒是轻巧,但是说到种地,俺说句冒犯的话,您可没有我懂得多。一家四十亩就正正好!”侯知府的硬气,让喜砚瞪大眼睛,在四皇子的冷面下,还能硬刚,也不知这位知府是胆子大,还是脖子硬。苏子衿在一旁听着,没忍住笑出声来,看着母蝈蝈一般的侯知府说到,“侯知府,您有没有想过,你说的四十亩限制,是你自己的。我看侯知府五短身材,恐怕是小时候亏的厉害,所以身材瘦小,只种田练出一把子力气。若是旁人,不需什么身材高大,天生力足,就是个正常人,也比您能耕种的田亩数目多些。一个身高八尺,一个身高六尺,上限可不一样。”侯知府的脸瞬间又红又黑,指着苏子衿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来,不知是顾忌苏子衿的身份还是四皇子在侧,半晌,才一甩袖子,“我这个从小种田的不懂,你懂行了吧?你就胡乱安排吧,等到时候空耗人力,你就知道本官的能耐了!”此时的侯知府,哪里还有刚才的憨厚,昂着头,眼神中透着鄙视,看着苏子衿,意有所指的话,是说给苏子衿这个小女子听,也是说给苏子衿身边的四皇子听。“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四皇子了。”说着,调转马头就往城中而去,而他身边的衙役,也跟着这位胆大足以包天的知府扬长而去。喜砚这会儿就不是佩服了,而是五体投地,看着远去的侯知府感慨道,“真是无知者无畏,没想到兖州这个小府城,竟然还有这般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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