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甘扎的少年将它们照顾得很好,他学着宁长风教他的方法再次扦插了一批红薯藤,满山遍谷都是摇曳的红薯叶,再有一段时间又可以收获了。
宁长风拉了一车红薯回来,煮着吃、烤着吃、焖干饭吃……
起初那些士兵们个个伸长脖子看着不敢吃,闻着香味馋得直流口水,见宁长风吃了几日没事,便推了林为上前嬉皮笑脸朝他讨。
这下好了,营里到处飘起了红薯诱人的甜香。
这东西个头实沉容易饱腹,便于储存搬运,关键产量还大,一小根红薯藤便能结出七八个手掌长的大果子,吃上一个能顶一顿干饭,比粮食还管用,随身揣上几个便是生吃也是可以的,方便极了。
一时有士兵捧着红薯眼泪汪汪地问宁长风可不可以留些种寄给家中老娘,如此便不用每年春荒时挨饿了。
宁长风只道不急,时候到了会发给大家的。
饮食问题解决,宁长风连日来饥饿的五脏庙终于被填饱,精力也随之回来了,三天两头半夜练兵,整得士兵们一个个顶着眼下青黑嗷嗷叫唤,痛不欲生。
这时□□练惯了的原三十二旗的“老兵”们早早完成任务,幸灾乐祸地挤在一堆看热闹:“这才哪到哪,更狠的在后头呢哈哈哈哈……”
随即整个营的兵都被罚绑石头绕山行军,直到太阳出来为止。
这日,江成作为副指挥使,依照惯例前来巡营。
榆阳关乃进入青川城必经之路,宁长风带兵在这里守着,就是为了将羌族大军挡在关外。
“我杀了他儿子,那可赞必定怀恨在心,加之赵阳供给他的线断了,他无利可图,迟早要报复回来。”
帐内,宁长风面前堆着沙盘,在和江成商讨羌族人有可能进攻的几个方向。
“柳树坡有道天然屏障,羌族大军越不过来,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榆阳关,这里地势开阔,双方均无遮挡,若是他举全族之力压境,我手下区区两千兵马很难挡住。”
江成皱眉:“陇西营共有五万兵马,陇北也有五万,若是遇敌定要来增援的,无需你孤军奋战。”
宁长风看了他一眼,问:“你手下能调动的兵马有多少?”
江成面露赧然:“不到三千。虎符在赵阳手里,他是主将,没他的命令是不能调动大军的。”
他话音未落,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又兀自摇了摇头:“我与他共事了十几年,他那人胆小如鼠,若真遇羌族大军压境,他至多也就一个临阵脱逃,断然不敢如二十多年前戚老将军那般——”
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
宁长风扭头看去,见他目露怀念,旋即苦笑道:“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
“是葭野之战那次?”
江成惊奇道:“你竟然知道?算起来那一年你才刚出生吧。”
宁长风点头:“我家乡就在益州,距离葭野不到百里之遥,从小便略有耳闻。”
闻言江成目露怅然:“是了,这桩旧事原本是不让说了的,也只有乡野村镇还能听到一些罢。”
宁长风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问道:“我听说此事有蹊跷,戚老将军是因为援军迟迟不到,活生生被南昭的大军耗死的。”
没料到他竟如此直白,江成怔了怔,随即抹了把脸:“此事乃大忌,别问了。”
宁长风顿了顿,面不改色继续问:“陇北营的那位女将军便是因此事长驻西北,无诏不得入京的?”
江成捂住脸:“我的天爷啊,你怎地对此事如此有兴致!”
……
出得营帐,江成牵了马,再转身时神情略显严肃。
他对宁长风说:“我虽不知你来西北所图为何,但你是厚之荐来的人,我便信任你,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如今朝中局势动荡,我江家一门已投了容衍——”
说到此处他皱了皱眉,似乎并不赞同江太傅的决定,但江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的父亲一生清流,这么做定有他的理由,身为儿子唯有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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