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猛然睁开双眼。
接下来他的一系列动作如同条件反射,假设一只危险的、受伤的猛兽忽然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下醒了过来,也会是他这样的反应。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无视肌肉牵拉给左手手臂和肩膀附近伤口带来的针刺似的疼痛,目光全无一点迟疑地环视过四周,与此同时没受伤的那只手下意识地往枕头附近摸自己的枪——然后摸了个空。
“嘿,琴酒,”一只相当柔软的手落在了他紧绷的肩膀上,“稍微镇定点。”
琴酒抬起头,看见贝尔摩德正站在他的身边,这个美丽的女人脸上似乎失去了一贯从容的那种笑意,但是看上去至少还是镇定的。
他们正位于一片洁白的病房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房间看上去特别眼熟,应该是组织麾下的一间医院,琴酒有几次受伤就是在这座医院的病房里醒来的。
而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站在墙角叽叽咕咕的基安蒂和科恩,还有一脸关切地看着琴酒、看上去差点就又要开始热泪盈眶的伏特加。
伏特加:“大哥——!”
在这关头琴酒没空安抚自己小弟的情绪了,他伸手一掀盖在身上的被单就准备下床。他受伤的那边肩膀已经被缝合包扎完毕,现在□□的上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止痛药的效果已经褪去,手臂一动琴酒就可以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而背部的疼痛则更钝些,那是子弹击中防弹衣时巨大的冲击力造成的淤伤,琴酒自己看不见后背的情况,但是从贝尔摩德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个男人的背部已经漫上了两大团淤青,再过几天就会逐渐蜕变成腐烂一般的暗紫色。
琴酒显然完全没在意这些伤处,他镇定地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还有梅洛的情况怎么样了?”
“差不多两个小时。你有点脑震荡,小心会吐。”贝尔摩德看着琴酒摇摇晃晃地站直了,并没有伸手去扶一把,她知道这男人的臭脾气,他是不会接受这种好心施舍的,“至于梅洛,当然是被绑走了。”
琴酒低低地哼了一声,伸手去病床的床头上捞自己的高领毛衣——不是他今天本来穿着的那件,那件上面肯定已经溅满鲜血了。现在放在床头的这间铅灰色的柔软长袖衫大概是伏特加拿来的……还是梅洛拖着他出去的时候逼着他买的,啧。
这男人站在原地,阴着脸一声不吭地穿衣服,就算是他真的因为脑震荡而眩晕不止,现在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当他把衣服下摆拉下来、遮住了腹部冷冰冰的肌肉线条和皮肤上交错的伤痕的时候,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了什么。
……毕竟,他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好像正有人拿枪对着他的头准备开枪呢。
琴酒皱起眉头来,忽然问:“贝尔摩德,谁把我带回来的?”
哇哦,真是个好问题。贝尔摩德眉头一挑,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
她总不能回答“是个身高一米九几、长得超帅、而且狙击打得一等一地准的印第安人把你带回来的,而那个印第安人是直属boss的行动小组的组长”这个答案吧?
这个答案光听上去就很离谱!
虽然boss又爱作妖又爱搞事,但是贝尔摩德还是得帮对保守这最后一点秘密的。
琴酒显然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断然说:“不可能,我们遭遇袭击之前根本还没来得及联系你。”
贝尔摩德只是向他充满柔情地眨眨眼睛,她做出这种做作的姿态的时候真是恶心极了:“我有自己的消息途径。”
——消息途径就是:胡安娜杀气腾腾地给她打电话说“boss被带走了,他身边的那个什么琴酒被我救了下来。我就把他扔在原地请你来接收一下。”
然后等贝尔摩德赶到现场时,只看见一辆车在原地熊熊燃烧,一群消防员在火场前忙前忙后。与案发现场一墙之隔的小巷里,琴酒被血淋淋地靠墙摆着,胡安娜早就不见踪影,而刘一边从纸杯里喝咖啡一边充满歉意地冲着她微笑。
琴酒选择对贝尔摩德的神秘主义做派视而不见,然后他用那种他常用的、独行专断的语气说:“那么还是谈一下梅洛的事情吧。”
一直看着他们的方向的伏特加条件反射似的挺直了身子:“老大,我们派去的追踪人员跟丢了带走梅洛的那辆车。”
“不奇怪,”琴酒冷着脸说,“这件事是对方精心设计的结果,他们肯定已经计划好了得手之后的撤退路线——除此之外呢,有什么进展?”
“呃,”一直站在墙角的科恩开口,这个时候琴酒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在看东京的地图,“我们只能确定这起事件的罪魁祸首……来自组织的内部。”
诚然,如果能收到正确的情报,那么fbi、cia或者日本公安一类的组织肯定也很愿意对梅洛下手,毕竟这个看似知晓boss的很多秘密的小孩瞧上去就价值无穷,但是他们究竟能不能得知“正确的情报”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梅洛的行程是他自己制定的,制定后只通知了少数人;而他的出行方案由琴酒一手敲定,定下来之后也只有很少的人有权限查看。这次袭击不但搞清楚了他们的出行目的地和路线,还预判了第一次袭击失败后他们的车辆会选择前往哪座安全屋,那辆货车就是在去安全屋的必经之路上杀出来的。组织之外的人不太可能知道这样详细的信息,而如果消息是被组织内部的老鼠掌握的……那琴酒只能说,为什么到现在组织还没有被其内部的卧底推平啊?
综合考虑之下,还是组织中某些高层动了歪心思的可能性大些。”
“……梅洛的行踪是上报给朗姆的,”片刻之后,琴酒用冰冷的声线说道,“哪些人有可能在这个上报流程中得知梅洛的具体日程安排?”
他说话的口气实在不善,令人怀疑他肯定是把朗姆也列进嫌疑人名单里了。
贝尔摩德嗯了一声,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份文件:“在你跟个睡美人一样昏迷不醒的这一个多小时里,朗姆帮我忙把那份名单总结出来了。他还让我捎句话给你:如果行动中需要他提供帮助,无论是人手还是设备都尽管说。”
实际上平时朗姆很少这么热心,对于琴酒遇到的问题更是如此。他和琴酒的关系确实一般,这个能力不太行的老阴谋家总是担心着琴酒这样一个年轻又能力出众的后辈上位——换言之,他担心自己失去离开日本的资格,失去登上逃离洪水的诺亚方舟的那张船票,贝尔摩德对此是很清楚的——但是这次的事情涉及到梅洛,也就是“boss亲自派来的人”,上次因为抢劫银行的计划被boss一通狠骂的朗姆当然再也不敢对他掉以轻心了。
琴酒很可能并不领这个情,这么多年以来贝尔摩德就没见过他领谁的情。这个男人冷着脸,浅色的长发上还站着干涸成红褐色的血迹,他接过贝尔摩德手上的文件,问:“把
这个名单和之前打听过梅洛的消息的那些人所属的势力交叉比对过了是吗?”
组织内部的势力复杂,不同的中高层各自为营。在朗姆之下,各个成员之间的上下级关系并不非常明晰,职责划分也并不是特别清楚,具体某个任务要分派给某个人全靠朗姆一个人决定,资源对不同的人倾斜的力度也不同。因此,每个人至少会选择依附其中的一个阵营。
赤井秀一在组织内部的晋升路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通过宫野明美搭上了雪莉的线,被雪莉引入组织内部后又选择了跟琴酒干;如果他当时不选择琴酒而选择其他中高层,在同样拥有酒名作为代号的情况下,离组织的内部机密就又远了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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