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眯起眼睛瞥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一番恭维颇为受用,略一沉思道:“我大顺国,国姓魏,皇上以周礼中的六器为皇子们命名,大殿下魏琮,二殿下魏璧,三殿下魏圭,四殿下……”
“璧,可是和氏璧的璧?”我急急地追问道。
中年男子颔首微笑道:“正是。周礼记载,以玉作六器,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是为六器。”
我再也无心听下去,耳边反复响起一个声音“我叫魏璧,和氏璧的璧”,想起茅屋里主仆二人之间颇有深意的对话、白云见我对魏璧态度不恭时的不忿,以及“小姐临终时的嘱咐”,种种迹象表明,此魏璧就是彼魏璧。
我略略理了理思绪,魏璧的生母虽然贵为贵妃,可也无力改变他去西充当质子的命运。母子二人一别数年,听闻母亲病重,魏璧心急如焚欲私自回国探病,岂料半路上马车失控,意外落水。
侍卫白云带来了贵妃薨逝的消息,魏璧悲愤交加,几乎按耐不住,但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继续回到西当质子去了,否则刚才中年男子就不
会说他卧病数日了,而西华军也就不会是仅仅边境作乱这么简单了。
我暗自心惊,假如当日魏璧私自离开质子府一事被西华军发觉,假如我救起他时正逢西华军赶到,那么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越想越是后怕,呆怔了半晌,见中年男子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异样,已经开始转移话题,和身边的几位老人大谈养生之道了,我趁此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师父们身边。
在山洞中平安度过了一夜,至次日清晨却有灵通人士传来消息,说西华军已经退去了。
一时间,众人皆作鸟兽散,我也随着师父们回到了清溪庵。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山花烂漫,春意盎然的时节,凤河沿岸也逐渐热闹了起来。一时间,岸边人来人往,或是赏花,或是垂钓,我因难以找到下水的机会,只能每日望河兴叹。
垂钓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记得十分清楚,正是那天晚上在山洞中慷慨而谈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披了蓑衣,戴了斗笠,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似乎也并不在意自己能不能钓上鱼来。
“先生,您怎么还在此逗留?”我上前施了一礼,笑着问道
。
我虽然只是个小女孩,但他却并不怠慢我,亦是还了礼,微微一笑,道:“怎么,我为什么不能在此逗留?”
我诚恳地说道:“当日避难时,我听先生言谈不俗,绝非池中之物,不知因何屈留此处?”
他晃了晃手中的鱼竿,无奈道:“蛟龙亦须得云雨才能上天,我本云游四方,岂料不小心丢了盘缠,现在是有家难返,有友难寻呀!”
倒是个直肠子的人,虽然面对着一个小女子,还是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困窘。
我早见他言行举止不似白丁,若只是因为如此小事落难在外,耽误了大好前程,岂不是可惜?我助人为乐的小火苗又开始燃烧了。
我低头沉思片刻,计上心来,于是语气郑重道:“先生可信得过我?”
大概是我的一脸严肃打动了他,他点了点头道:“姑娘虽然年幼,谈吐气质却是不俗,我任祎信得过。”
“好,先生果然是爽快人。现在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无须多问,保证能让你拿到足够的盘缠回家,而且不偷不抢,正大光明。”
说着,我上前一步,低声道:“只需如此这般这般……”
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眼神却渐渐亮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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