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寂静三分。这小丫头一悟出其中的门道来,便很是不死心地要我换一身衣服去见老夫人。又甚是执著地向我介绍了什么留仙裙,草美裙的好处。她嘴皮子上很见些功夫,每一样的款式都说得匠心独运,可是那独运的匠心却正是我的怕处。
我心中将那些对我来说甚为罪恶的裙子翻来覆去的想了想,还是跟她明意表示,我不是一个喜好浪费的姑娘。身上这身裙子就是个正好。暂且不需要第二件。如果有那个要求也是一定会同她说的。
她半信不信。却好歹住了嘴。
据说,我还在床上躺着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为我量身定作了好些衣服。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我真心觉得那是浪费了。我又不会在这里常住。便好心地同这些小丫头打听着,府里还有没有什么小姐、表小姐与我身材相似些。那姑娘当即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在怀疑老夫人的好意,便有些不喜道,“我们老夫待小姐可是极好的,小姐难道不知吗,我们家的大小姐当年可是为了当今圣上的安危而香消玉殒。从此,我们家夫人便只剩下了这四个儿子,而四公子是最年幼的一个,老夫人自然是多挂了心肠在他身上。”
我面上薄惹一层哀伤。连忙陪笑于这要哭的小姑娘,“我不是摔了跤吗,这些事当然是记不得了,妹妹可不要挑我。”
“小姐言中了,我只是,只是一时情急才与小姐说了这些大不敬的话。还望小姐见谅。”她在这瞬时之间就恢复成了个小绵羊的状态与我相处。娇滴滴与我认错。
最后,我们的僵持便以她的妥协而告终。我毅然决然起来的样子可不是好惹的。反正,那种身后披着一米多长的披帛的衣服,我是不会穿的。还将那扯下来的众多布料制成了绢帕拎在手上。同色一体的很引人眼目。这么设计也是挺不错的么。
走到半路,我才意识到,我腿上的那个伤处又开始泛疼,便与她商量着,坐在一处假山下面的大石头上歇歇脚。小丫头点头便很是伶俐地跑过去在石头上垫好了帕子,才扶我过去。从前。我穿成那样,她们也不知道是怎么鬼迷心窍地,将我认做是季家的那个小姐。人这么一冷静,就有好多的心事急着跳出来。我正考虑着要不要问一问。
微风轻袭,晴阳在树后撒下碎碎的光荫来让人觉得舒服。我抬起手看了一眼荫凉外面的阳光,那笼罩下来的光泽都透着莫名的神秘与莫名的福祉。
我转过头很认真地对她说,“你以前见过季小姐吗。”
她的领悟能力很强,没有被我这有歧义的句式打扰,直接将第三人称调回了第一人称,“我以前见过小姐。不过小姐是坐在轿中的。就只是听得到小姐的声音。小姐的声音就像是出谷的黄莺那般好听。”
我没有听到过黄莺以及刚刚出谷的黄莺会与不出谷的黄莺有什么区别。于是,我也跑题了,我问她,“黄莺是怎么叫的。”
她仔细认真地想了想,“就是那种黄鹂的声音吧。”
我还是想不出黄鹂是什么声音,最后一再的追问。她便给我学了出来。“哩哩”地叫了半天。
我觉得她应该糊涂了,当此时刻脑子里满是黄鹂在叫。所以我继续追问,“你们那天发现我时,我是不是很狼狈?”
她忽然变了脸,改成了一种终极膜拜的口气,又有些让人不太放心的亢奋,“没有啊,但是,是小姐你让我们看到公子英勇的一面。老夫人是真的很开心。”末了,她还很有自己想法地说。“小姐你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出现,老夫人就要对公子来强硬手段了。”
我很好奇,什么才是硬手段。后来终于听出了弦内之音,就是种魔鬼训练法。
最后,她甚为肯定地说。“还是这样比较温和的手段比较好。小姐您就是少爷的福星。从前的二奶奶也是这样。他们过得可好着呢。”
我心肝肺都颤了,他家少爷,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估计杀人都做过吧。只是一味在他亲娘这装纯洁,可见是装得太清水了,连带着这些下人都不相信,他有那般邪恶的一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瞒得倒好。
我哧了一下鼻。小丫头以为我在装谦虚,又天上地下的夸了我好多句。我好容易才忍住没有纠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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