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钦衍派下来的张烟杆和卫如峥的监督下,王司史发挥了极大的不畏强权的特性以及办案利落的能力。
诗社里的贵女们,虽说平日里也争强好胜,但被真刀真枪一威吓,也没人再带头挑事了,老老实实地接受了盘问。
事情的原委很快便明朗起来。
今日的诗社小聚,诚宁伯府的二小姐孙昭昭对她的三妹孙袅袅步步紧逼,孙袅袅退避到了花房。随后淮炀侯府大小姐浮鸾身子不适,和婢子离开。待浮鸾归来时,依旧不见孙三小姐,觉得此事有违今日诗社雅集的意图,便提议过去请孙袅袅。与此同时众人也对孙昭昭一番谴责。在众人赶去花房时,便见到了孙袅袅和两名婢子惊慌地站在一旁,而花匠被砸中了脑袋衣衫不整倒地身亡的画面。彼时孙袅袅的脸上,还沾上了血。
通过对诗社管事的进行盘问,得知诗社是富商钱德贵名下的产业,他那小儿子爱慕淮炀侯府的二小姐浮妍,是以免费拿出来供贵女们消遣。
若是此刻曾氏站在这儿,必定是要破口大骂的。
那钱家小公子死乞白赖地想要娶她家的闺女,一见势头不好就只想着用一顶小轿抬进门。后来两家解除关系,他可是没少偷偷打浮婼的主意。这会子变心变得倒是挺快,一介商贾之家敢去肖想权贵之女。
不过这些暂且不提,那郑管事按照吩咐将诗社内当值的婆子小厮都喊齐了,根据众人的证词,很快便拼凑出那花匠的情况。
花匠叫方秦,为人倒也算得上本分。家有悍妇,可他平日喜好花酒,总管不住那张嘴那双腿,一醉,就更不易管住他那下半身了。今日是他在花房当值,那里头培育的皆是些名贵及罕见的花卉,侍弄时马虎不得,控水、去草、松土、灌肥……样样都是精细活儿。方花匠在这方面算是颇为擅长。
今儿个贵女们来了,诗社上下的奴仆皆是格外重视,务必让贵女们都满意。
偏巧贵女们打赏下来一些好酒,方花匠多饮了几杯。
“我和他是一道儿喝的,那神仙酿不愧有神仙之称,不过二两下腹,便能令人飘飘欲仙。他说要去值房眯会儿醒醒酒。我这边还得督促后厨,没抽开身,当时还暗羡他还能得个小憩的机会。若是知晓他酒后乱性竟作乱到了侯府三小姐的头上,小的是说什么也不会胡乱羡慕他的,当即便会阻止他往他脸上泼上几大盆冷水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回话的是负责后厨采买的金元。
王司史也不假手旁人,对于在场之人都是一个个问话的。此刻听得他这话便当即呵斥出声:“你只管说你今日所见所闻,侯府小姐的名节之事不得妄言!”
“是是是。”金元忙点头哈腰,“小的最后看到他往值房的方向去了,便也没太注意了。”
“那酒喝下去之后,你可有异常?”
金元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了何意,忙开口道:“大人是担心酒有问题?那是好酒,喝上几杯便飘飘欲仙,但这仙可不似寻常醉酒的云里雾里人事不知。人的头脑却是清醒的。若说那方秦因着酒而犯浑,应是不至于。反正小的和其他几人喝着那酒,没出现什么异样。”
“他小憩的值房离那花房多远?”
“就在花房隔壁。那些个花卉大意不得,有些因着时节差异还需夜里头侍弄,为了就近处置,花房隔壁的一间小屋便成了值房。”
此言一出,王司史当即便坐不住了。
“速速带本官过去!”
那用来问话的小亭本就四处通风,他突地拔高嗓音,周围那些或被盘问过或正等待被盘问的人霎时纷纷转首过去。
眼见王司史带着人往那花房的方向走了,众人只当他问话问得差不多了,正要去探查现场。
孙袅袅与棱齐苓走在中间,她与她对视一眼。后者会意,朝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棱齐苓暗暗伸脚一绊。霎时,后头的贵女们东倒西歪,险些便摔了。好在她们身旁跟着的婢子们不是吃素的,一阵娇嗔抱怨声中,总算是站稳了身子。有贵女瞧见是棱齐苓做的手脚,当即便与她对骂了起来,场面一时之间有些乱。
这一插曲在王司史的怒喝声中很快便过去,众人继续往前。
孙袅袅的掌心中,却是在这场不大不小的变乱中多了一样物什。
*
张烟杆跟在后头,用拂尘轻轻捅了捅身旁的卫如峥:“棱大小姐故意来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你瞧明白了没?”
卫如峥犀利的眸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冷着脸一板一眼道:“张公公还是自个儿领悟吧。”
“你几个意思?咱家不信你到了君上面前,还朝他来一句令他自行领悟。”
张烟杆想要吹胡子瞪眼,可偏偏下颌无须,只得在气势上用那拂尘狠狠地甩了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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