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失望鎏金双雁纹银盒被碎石砸出窟窿,青铜万字围栏火盆被巨石压得变形,檀香木雕玉马鞍、定乾坤的三支红绸箭更是裂成两半。就像幻想中的婚礼,随着一帧帧壁画脱落了颜色,终究要苏醒。“阿瑛,我又累又饿……”菊生被阿瑛紧紧地搂在怀里。那有气无力的嗓音,那黯淡无光的眉眼,那苍白如蜡的脸色,无不告诉阿瑛,菊生刚才耗费多大心血才将阿瑛从厉鬼恶化之中拽回来。“睡吧,菊生,我来护你。”
阿瑛低声道,探手摸了摸菊生的额头,果然是透心凉,跟一只玉佣无异。“阿瑛,董晏会不会想你陪葬呀。”
菊生扁了扁嘴巴。最后一颗缠丝玛瑙天珠,被菊生悄悄塞进胸口。咳咳,好不容易来一趟董晏墓,她总要带走一件纪念品。况且,菊生觉得,董晏墓坍塌,这缠丝玛瑙天珠应当没有夺舍的本事。“他不敢。”
阿瑛艳艳一笑,瞥见了金箔贴花花轿。四周的岩石泥土都在下滑,金箔贴花花轿受到的影响似乎不多。阿瑛灵机一动,抱起菊生,冲入金箔贴花花轿。然后,子时一到,阿瑛体内的玉蝉要放大,疼得她昏迷过去。昏迷之前,阿瑛出现幻觉,听得晏郎独特的音质,犹如一截点燃的沉香木,舒缓她的疲倦,直至她抱着菊生安睡,蜷缩成蝉蛹形状。这厢菊生和阿瑛双双陷入昏死,那厢还在过洞、小龛、天井之间徘徊的崔瑢、陆琚、卢顺、况廷风、董启春,依靠卢顺的寒骨白,从正在坍塌之中的董晏墓逃出。轰隆隆,丹若别庄竟是追随董晏墓,化为一片废墟。“启春,将董府的人手全部抽调出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菊生!”
崔瑢吼道,小山眉垒起千堆雪,丹凤眼凝结万里霜,阴冷得像只玉俑。董启春连忙道一声诺,立即快马加鞭,召集人手。不知为何,况廷风瞧着崔瑢有些胆寒。若是寻不到菊生,二皇子殿下不会要整个董府陪葬吧?其实,况廷风猜错了,崔瑢是个疯子,他只会让整个苏州陪葬。“爷,您终于出来了,快急死奴才了。距离殿试只差十天了,您这个会元要是错过了,陛下恐怕要气得吃不下饭。”
小厮阿凡显然没有搞清楚状况,还一副嬉皮笑脸的讨赏模样。陆琚轻咳一声,好心提醒阿凡,阿凡只当陆琚这是妒忌崔瑢。话音刚落,崔瑢冷着脸,抓住阿凡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捏,就可以捏碎一条鲜活的生命。“爷,听说菊生身边有个阿瑛表姐。”
阿凡忽然邪魅一笑。语罢,崔瑢松开手,恢复了平日的温雅模样。原来,这阿凡是千面郎君假扮的。就阿凡的破身手,从长安到苏州,哪里有千面郎君的轻功疾速。可惜,千面郎君刚到丹若别庄,丹若别庄就地动山摇。不过,千面郎君吃饱喝足,静静等待,一点也不担忧菊生和崔瑢的安危。崔瑢必然不知,菊生若是召唤出阴间军,没有比平阳侯赵瑛更适合担任阴间大将军的人选了。于是,崔瑢等不及董启春带来的人手,开始清理废墟。他清楚,仅仅依靠这一双暂时还没有掀起滔天巨浪的素手,是挖不出菊生的。但是,他总得做点什么,让自己相信,菊生还活着。显然,陆琚赞同他的想法,也蹲下身子,徒手搬开碎石。“卢顺,愣着干嘛,赶紧帮忙。”
况廷风皱眉道。语罢,他想试一试寒骨白的威力,奈何卢顺瞧得紧,随手一扬,竟是将一大块巨石砸得粉碎。“卢顺,寒骨白借我一用,救两个人。”
崔瑢浅笑道。菊生现在是卢顺的主子,卢顺自然明白菊生对待崔瑢的态度。因此,崔瑢一开口,卢顺就单膝跪地,献出寒骨白,瞧得况廷风牙酸了。然后,崔瑢双手握着寒骨白,小心翼翼地探索废墟。这寒骨白,既然是平阳侯的武器,便是用来杀敌的。崔瑢唯恐自己不够谨慎,将寒骨白的锋芒对准了菊生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陆院长,二皇子殿下深不可测呀。”
况廷风调笑道。当然,况廷风的双手也没有清闲,一点点地处理泥沙。他的一语双关,没有引起陆琚的注意力。陆琚一直在挪动碎石,坚信小丫头命大着呢,而且小丫头注定不是普通的小玉匠。不错,小丫头的爷爷早就告诉了他一切。所以,他想要守护小丫头,不被有心人惦记上。当晚,有董启春带来的人手加入,废墟被清除了大半。“可惜了,没一块完整的古物。”
董启春瞧着白瓷辟雍砚碎片、九环蹀躞金镶玉带碎片、三梁进德冠碎片、陶俑碎片,深感惋惜。老实说,董晏墓出土的财富不多,估摸着价值万两黄金吧。但是,万两黄金也是钱,他董启春如今不差钱,也稀罕钱。于是,董晏捡起那条没了珍珠和宝石的项链,琢磨着能不能包装出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忽悠某个崇拜大司马董晏或者平阳侯赵瑛的土鳖买下。“菊生应该就在附近了。”
崔瑢瞟一眼失去光彩的项链,喃喃道。所以,他是时候返回长安,赶上殿试,圆满了夙愿。“二皇子殿下,菊生的爷爷临终前,将菊生托付给我。但是,我不想勉强菊生嫁给我。你也看出来了,菊生一见到我,动不动就想起小时候打手板的阴影,我如何亲近她呢。”
陆琚沉声道。崔瑢听后,感觉心头涌出一丝丝悲伤。原来,菊生是要嫁给陆院长,似乎不是一件坏事。“二皇子殿下,去吧。有我在,菊生会平安的。她要是问起你,我尝试替你美言几句。”
陆琚说得很艰难,却是坦坦荡荡。于是,崔瑢离开丹若别庄不到一个时辰,菊生就出来了。“崔公子,我饿了。”
菊生眼睛发花,小腿打不直,走一步路就栽倒在陆琚的怀里,还将她从金箔贴花花轿顺来的大楚缺角和氏璧玉玺,塞到陆琚的掌心,笑呵呵。“想吃什么,菊生。”
陆琚柔声道。菊生听后,揉了揉眼睛,大吐一口鲜血,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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