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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少年（第1页）

第18章少年“菊生，打从大哥那里听说，你要以梅文清的画作为模板，雕刻玉山子，我就开始失眠了。若是做得好，顶多一句夸奖。如果弄巧成拙，天下的读书人一口唾沫都能伤害到你。因此，我没日没夜地研究梅先生自尽之前书的字、题的诗、作的画、编的戏，能帮上你一点是一点。”

崔瑢淡淡笑道，执着筷子，投喂菊生螃蟹鲜。这话其实半真半假，他是打探到春闱考试其中一个主考官居然是梅文清的发烧粉，自然是要抽出时间来研读梅文清的作品。菊生对于螃蟹鲜缺乏抵抗度，立刻化食欲为动力。“崔公子，我雕刻不好牡丹、葡萄、南瓜、菊花、梧桐、芭蕉、梅花、紫薇，我也看不懂梅先生的泼墨画。”

菊生连续吃了十只螃蟹，感觉出了一趟江南游般满足，开始倾诉这些时日被梅文清破口大骂到怀疑人生的苦楚，甚至掉落几颗眼泪。菊生，你这装柔弱的本事见长呀。阿瑛暗自吐槽道，对着螃蟹鲜，几次摆出偷拿的姿势。“菊生，我有一个办法，不知是否行得通，你手把手教我制玉，我将对梅先生的泼墨画的感悟融入到玉石当中，赋予它清雅脱俗的格调。”

崔瑢轻笑道，眸光璀璨。菊生点点头，什么法子都乐意试一试。“菊生，快拉着小白脸去小院打情骂俏，我忍不住要吃螃蟹鲜了。”

阿瑛推搡了菊生一把，笑道。菊生不大乐意，却无可奈何，因为阿瑛会暴力威胁她的。回头她又要同崔公子胡诌，家里闹老鼠，偷吃螃蟹鲜。于是，一天又一天，每次临近子时，菊生故意打起哈欠，将崔瑢赶走。崔瑢偶尔心情好，想逗弄菊生，便刻意找借口留下，急得菊生差点要飙出眼泪。哎，小哭包，我现在都养成出门多带一条素帕的习惯，崔瑢如此感慨。不过，菊生和崔瑢合力雕刻的玉石子越来越令梅文清满意。阿瑛可以证明，子时过后，菊生挨梅文清的呵斥变少，有一两次还获得过梅文清两个字的夸奖，即尚可。某日子时，菊生一不注意，倚靠在崔瑢怀里睡去。“菊生姑娘，我要走了。”

梅文清鬼魂不知何时飘到菊生身边，露出他生前从未展开过的轻松笑意。菊生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想向阿瑛求救却听得阿瑛鼾声如雷。她急得直掉眼泪，却还要捂住眼睛，省得吓坏了崔瑢。“菊生姑娘，真的很谢谢你。其实，我这一生太坎坷，早已不介意什么名利。老天待我不公，能有什么破解法子。”

梅文清鬼魂冷笑道，透着不甘和失落。尔后，他望了一眼干着急的菊生，有些释然：“不过，看着菊生姑娘一个文学白痴，废寝忘食地钻研我的画作，还要承受我的脾气，我很是感动。或许，我对于人生存在误解，只要努力活着，一切皆有希望。”

“菊生姑娘，放心，我不会轻生了。”

梅文清鬼魂转身离开。第二日清晨，崔瑢一夜未眠，确定嗅不到可以与菊生区别开来的石榴花香，方小心翼翼地起身。他很想告诉菊生，她的右眼很漂亮，像紫水晶一样。于是，他脱了竹青色袖袍，披在菊生身上，尔后忍不住轻吻了菊生的右眼，才悄悄离去。崔瑢不知，他刚刚站起来，菊生就苏醒过来了。菊生经常要应付爱打扰她睡懒觉的阿瑛，很擅长装睡。只要她雷打不动地睡着，屏住呼吸，饶是阿瑛也不能确定她是否装睡。哇，好害羞，崔公子干嘛亲我的眼睛。咳咳，崔公子也可以亲我的嘴巴。最近，我都有刷牙，一天三次，从未落下。菊生睁开眼睛，傻傻地笑了半晌，便去小院看玉俑。果然，在菊生眼中，玉俑重返梅文清的少年模样。眉目清秀，身姿挺拔，梅先生年轻的时候真的好像一朵宫粉梅。过了几日，梅文清的追悼会开始。“菊生，你有本事一辈子不给老子开门！”

阿瑛明明可以穿墙而入，偏要同这道木门较劲，砰砰敲个不停。话音刚落，木门吱呀一声，顿时教阿瑛傻了眼。只见菊生，挽起时下贵女流行的堕马髻，别了一支镶白玉蝶恋花金步摇，戴着成对白玉葫芦形耳坠，缠上白玉雕绞丝纹手镯，搭配一袭柳黄双色流苏垂绦长裙，清丽秀气，恰似春睡后的海棠初开。“菊生，今日给你送吃食的男人肯定超过三个。”

阿瑛啧啧称赞，笑意有些下流，但是她天生容色明艳，做什么动作都只会平添风情。陆闷骚、曾举人、崔白脸，加起来就有三位。不知那位赠送菊生华美服饰的太子崔瑾算不算。“阿瑛，今天是梅先生的追悼会，我穿成这样，会不会有些冒犯。”

菊生拎着裙摆，左看看右瞧瞧，蹙起秀眉，觉得累赘。好看能当饭吃吗？答案是肯定的，不过菊生更喜欢吃饭。“太子殿下知晓你是崔瑢的朋友却还大方地赠送华美服饰，那就说明一点，他想给梅先生办个华丽丽的追悼会，方符合梅先生的张扬风格。简单来说，太子殿下在为芙蓉园招揽幕僚造势。”

阿瑛替菊生扶了扶镶白玉蝶恋花金步摇，眨巴双眸，笑容明媚。“阿瑛懂得很多。”

菊生嘟囔道。阿瑛听出来了，菊生这是八卦自己可能出身于王侯家。她伸出纤纤素手，轻点菊生的眉心，摇头失笑，没有接话。半炷香后，璞玉记门前停着一辆宝马香车。“菊生姑娘，太子殿下交待，挑三件玉山子即可。”

太子崔瑾派了身边的小太监松公公接应，白白净净，温温和和，瞧着好相处。“多谢太子殿下，多谢松公公。”

菊生作揖道。尔后，她挑选了梅文清曾经批评她最严重的牡丹、葡萄、芭蕉玉山子，搁置在酸枝嵌玉石官皮箱里，带入宝马香车。“菊生，多寻觅几个供应吃食的男宠！”

阿瑛笑道。菊生听后，嘟起小嘴，原本那点忐忑情绪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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