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整个人跟麻木了似的,有一根神经觉得娶媳妇借钱也正常,好像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还有一根神经觉得,就是家里偏心眼子、变卦了,到我和三妹这又想要彩礼了,才这么没事找事的挡着,三妹如此愤怒也没错,至于剩下的神经,就像一团在黑暗中的乱麻一样,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安慰自己,也许是我的问题,没熬到订婚这种事,要真成了,家里也不会要我的,也会像对大姐那样随人家那边怎么办,给个万里挑一、万里挑妻的礼节钱就行了,会像他们经常挂在嘴边说的那样,只要闺女有家有院的好好过就行了,至于在大姐结婚后,妈说的那些好像很想让我上交6万10万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我不应该计较,不应该反复的想,以至于成了心头拔不出来的刺。
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就听她继续说:“人家已经给买房了,也答应给买车了,她还得再让人家给装修好,还得再给10万,哎,她之前待家给我找嘞那些,连人家没房的她都不管,就图人家给彩礼,说我,咋能知道人家买不起喽,说人家结了婚以后买,”说着,三妹怒气值又升高了,无语的接着道,“哎,我放的人家已经买好嘞不相信,去相信…去相信她说嘞那些没买嘞是吧,那要是结了婚不买咋治啊,我离婚啊,我一这样说,她说我图人家嘞房的。”
说完,三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愤怒道:“我就是图房的了,我找嘞再不好,好歹在县城里有个房的啊。人家还答应再给买辆车,她说,人家要是不买呐,嫌我人家说啥都相信。”
说到这,我看三妹气的发抖,整个人比我还像热锅上的蚂蚁,转了小半个房间,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才接着愤怒:“她找嘞那种啥都没有嘞,让我相信人家结了婚以后买,我找嘞,人家已经买了房了,就非得不让我相信!还嫌我要那个孬房的了,要人家嫂的不要嘞!”说着,她狠狠的喘了口气,才接着道:“人家哥结婚,人家嫂子嘞娘家四个哥,一人出了一万,我这边,半个出钱嘞人都没有,我已经觉得很不占理了,连车我都不好意思要,我觉得跟人家嫂的嘞娘家一比,特别丢人,所以我才要县城嘞那个孬嘞,我感觉,人家答应给补一辆车,已经很好了,她还让人家借钱装修,我一这样说,她说我,咋能知道人家哥给钱喽。”
只见三妹无语的抿了会嘴,才愈发愤怒的说:“这有啥好撒谎嘞啊,人家要是说瞎话嘞话,说给十万多好啊,说那个房的都是他嫂的买嘞多好啊,哎,我一说人家外边嘞、那种对闺女好嘞,她信不都信,她当嘞人家都跟她一样嘞,光会天天嫌不挣钱、不给家里钱!”
突然手机响了一下,我心中一惊,但意识到不是我的,一颗心就渐渐的落了下来,只见她惊恐的四下里看了看,就像是害怕天罗地网似的,看到手机后,烦躁的走过去,哆嗦着拿起来,划开点了点,才扔回了床上。
接着,她狠狠的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又继续说:“人家都是有多少钱就过啥样嘞生活,她当嘞人家都跟她一样嘞,啥都是没钱借钱也得要面的,没钱也得买诺基亚,没钱也得弄嘞跟皇宫似嘞,我一嫌她没钱也硬盖能好房的,她说是为我盖嘞。”说着,她又愤怒的站了起来,仿佛地板烫脚似的无语道:“我嘞个天爷,说咱家嘞房的是为我盖嘞,放屁!连个属于我嘞房间都没有,还为我盖嘞!”
“我说,咋能是为我盖嘞了,她说,恁回来不住住啊,恁不有面的啊,我嘞个天爷,从我实习就嫌我不挣钱,天天跟的我要钱,一会给这个一千,一会给那个一千,我当时嘞工资才一千,连个小单间都租不起,我都天天吓嘞不敢吃饭,我待外面差点没饿死,连命都快没了,还要面的,我不要面的!我连里的都没有,还要面的干啥啊!”
说完,她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怒气稍减的坐了回去,接着道:“我只想要个属于我嘞房的,有个住嘞地方,哪怕再不好,也是个属于我嘞家,我不要非得装修嘞跟皇宫似嘞,我都觉得,咱家装修嘞跟皇宫似嘞,一点都不像家,比冰窖都冷,我一回到那个家,紧张嘞都睡不着,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哎,打电话还跟对我多好嘞似嘞,安排我吃点好嘞,恁不给我要钱,我不能吃点好嘞啊!整天嫌我不给钱,我咋吃好嘞啊!”
听着这些,我禁不住的想起了自己的那几年,感觉胸口就像有坟头在冒青烟一样难受,便赶紧转移注意力的拿了一个玻璃杯,起身时问了句,“我想喝点水,用这个杯子了昂。”
她敛了敛怒气,点着头应道:“行,你随便用就行,但你得去刷刷,我感觉好长时间没刷了,我一般只用这一个,”说着,她看了看自己的那个偏方形的陶瓷杯。
看着那个蛮治愈的杯子,听着三妹继续说,“他一般不怎么喝水,喝也是用他那个保温杯,所以剩下的杯子一般没人用过。”
我觉得该说点什么的接道:“你这个杯子,看着挺有设计感的,颜色…这种绿色感觉也挺治愈的。”
她又仔细看了看那个杯子,说道:“这是我之前掏了很久掏的。”
我接了句:“上面的图案也挺可爱的。”说完,便朝旁边的厨房走去了。只听她应了句,“是吗,当时就是觉得挺特别的,才买的。”
刷好杯子,她给我倒了杯水。
我抿了一口,她也喝了一口自己的,然后才情绪稍缓的说,“你不知道,我可羡慕人家家那种…那种自由嘞感觉了,就感觉人家嘞父母也不怎么管。但人家姊妹妹之间就看的可和气了,起码看的挺和气嘞,不像咱家似嘞,啥都是逼的,啥都是规定,连个分的钱都得给你规定给多少,你还没准备好给多少嘞,那边都慌的打电话让你给多少了,俺同学下家,我问了好几个,没有一个这样嘞,人家都是有多钱、自己看的给多少,没一个像咱家似嘞,不管你嘞死活,就让你给,一遇到让你拿钱嘞事,慌嘞比兔的都快。”
“不要钱,一个电话没有,打电话就是嫌不挣钱,我嫌她要钱吧,她说她没要过。”三妹说着,给气的笑了一下,然后又站起来的无语道,“嫌不挣钱、不是要钱啊?嫌没给过家里一分钱,不是要钱啊?不是要钱,你一打电话就说大闺女给多少钱干啥啊,我又没问你。”
说完顿了顿,她又无语的气道:“嫌我不挣钱?!我当时找那个酒店嘞活,就是图人家管吃管住,能攒住一点钱,还非得让我辞职,辞职了又嫌我不挣钱,我说她,那恁让我咋治啊,我就这样了,上嘞学不好,就是找不着好工作,恁让我咋治啊,卖去啊!”
那瞬间,我禁不住的想起了刚工作的那几年,也是一打电话就是怕我乱花钱、嫌不挣钱,还有大姐给多少钱,后来我崩溃时跟爸哭诉,嫌他们一打电话就是要钱,不要钱不打电话,妈说她从没要过,爸也说那不是要钱,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是我的问题,敏感多疑、想的多,然后不断的安慰自己,得出了一个“可能只有像土匪那样拿刀架在脖子上、或者拿枪抵在脑门上”才算是要钱的常识,然后不停的劝自己不要多想,可我又忍不住的想,为什么弟弟和大姐不像我俩似的这么敏感,这么想的多呢,不像我俩这么压抑呢,一个压成了抑郁症,一个压成了满身奇奇怪怪的慢性病,究竟是他们的错,还是我俩有问题,没那么善良、没那么孝顺啊……
所以我不敢吭声的听着三妹继续说:“还有打电话,你不打吧,嫌你不打了,你打吧,说完咱大姐,说余余,说完余余,说阳阳,连会屙个屎也得说!”说着,三妹很是无语的盯了我片刻,才接着说,“哎,让我打电话,一句关于我嘞都没有,说完别嘞人,就是嫌我不挣钱,还说不是要钱!”
听着这些,我忍不住的想了想自己的那几年,以及现在那种仿佛被人按着头塞进了水里的感觉,那种仿佛快要憋死了的感觉,那种仿佛被沉重铁链捆着、关在地牢里的感觉,以及那种像是要上法庭接受审判的感觉,一直以为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好、不够良善、太过敏感计较的原因,而今看着三妹抿着嘴、狠狠的往外喷着气,我恍然觉得,好像不是我的错,如果都是我的错,是我坏,是我不孝顺、不知感恩,那三妹就是和我一样的坏人了,可我并不觉得三妹是坏人。
只听三妹继续说:“我当时都觉得可无语了,这有啥好说嘞啊,人家谁下嘞小孩不会屙屎啊,小孩不都是慢慢嘞学的…学的吃饭屙屎长大嘞啊,谁下嘞小孩不会啊,这有啥好夸嘞啊,见个儿都带样,连会走个路也得夸有官样,有啥官样啊,我嘞天爷,这能小能看出来啥喽!一打电话就说个没完,我都心疼我嘞电话费,我连饭都吃不起,还得充电话费听这些。”
“还让我给咱大姐打电话,给余余打电话,我不打!我就是把手机砸了,也绝对不会打嘞!”她怒气冲冲的说完,好像有些体力不支的坐了下来,缓了片刻,才接着说,“我都不明白,为啥还要给他俩打电话,咋没人给我打电话啊,我一这样说,她就说,你又不给钱,给你打电话干啥啊,哦,恁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给我要钱啊!那还说不是要钱干啥啊!神经病!”
我忍不住的接了句:“我当时都打了,咱爸妈说,这样显得姊妹妹和气。”
三妹应道:“我感觉,以前你和余余确实挺好嘞,你给他钱,还给他买这买那嘞,他就茵茵姐、茵茵姐嘞。我实在是没钱!”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当时的那种感觉,就觉得自己像个奴隶一样是被逼着给的,所以急急的辩道:“我觉得,我应该是牺牲了健康攒嘞,…我嘞病,基本上所有嘞中医都说,是营养不良、给压抑嘞,…连我嘞头发,都是第二份工作嘞时候,突然掉嘞特别厉害,当时还是我同事看出来嘞。”
三妹看了看我的头,关心道:“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我如实应道:“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只见三妹狠狠的叹了口气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你说生在农村,向的儿也就算了,他是最小嘞,还是个儿,让的他也是应该嘞,为啥还得尊敬老大,为啥还得让的老大啊,有啥可尊敬嘞啊,尊敬啥啊。我小时候,我就不愿意,看的有啥没我嘞,我就想给她吵,她吵不过我,她就打我,所以我以前才经常挨打嘞,后来我发现吵也没有用,打也打不过她,所以我就不吭声了,叫她打,我就觉得,等她打完了就好了,她又嫌我不跑,哎,打是她要打嘞,打了又嫌我拼嘞不会跑。”
听着这些,我只觉得胸口就像极度缺氧似的难受,禁不住的补了口气,然后她继续说,“之前我不是有两个年下、过年也没回去啊,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当时根本就不是值班,我去俺一个同学家了,有一年是待俺同学家过嘞,有一年是待他家过嘞,我就想看看,人家是不是都跟咱家一样,能压抑。去了之后,我发现真嘞不一样,人家家真没能些熊规矩,也没说得尊敬老大,也没说得让的小嘞,就感觉人家家…就是可自由了,我都可羡慕了,我跟人家说,咱家不光得让的儿,还得小嘞让的大嘞,啥都是老大先挑,老大当先,先紧的老大买,…还得尊敬老大,人家外边嘞都没人相信。后来我明白了,人家家确实不是这样,人家确实是大嘞让的小嘞、小嘞尊敬大嘞。”
“所以我就觉得,我命咋能孬啊,为啥都让我摊上了。”
看着三妹抹了抹滑到脸上的泪,我心头紧的难受,眼睛也胀胀的,忍了忍,组织了一下语言,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的应道:“可能有嘞人,就是前半辈子血惨,后半辈子就挺好的了。”可说完,我又总觉得她那个婆家很悬,我更悬,因为我知道有个定律叫破窗定律,也听过人心像太阳一样不可直视,就连命运,好像也是破屋偏遭连夜雨,越命苦的越命苦,可我也只能祈祷,希望三妹的后半辈子会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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