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果仅仅是“隐瞒”这一个错误,会歉疚到这种程度?
是他想太多,还是……另有隐情?
从箭馆回来后的日子跟从前一样,后来温随没再和温从简聊过,而是偶尔会同梁舒谈及旧事。
既然要找原主的记忆,势必得从熟悉他的每个人入手,否则记忆只能是片面的。
梁舒所说和温从简大差不差,但如温随猜测,她极少提到原主爷爷,关于他和原主的事都是一带而过,且不像温从简,情绪起伏那么明显。
不过梁舒陪伴原主的时间最多,温随觉得他应该能从她这里更多了解一些记忆的细节,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关于这个疑惑,温随问过温从简,得到的回答是:梁舒原本工作也忙,作为医生加班是家常便饭,经常黑白颠倒,而原主一直很自立,生活上的事基本不用父母管。
而现在梁舒之所以能跟他形影不离,是因为向医院请了长假,且主动申请从临床岗位调到不那么忙的行政岗,只等情况好些再去报到。
“我已经好多了。”温随第一反应是不想欠人人情。
在梁舒第三次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偷偷躲在厨房与人低声下气,被温随无意中听到后,他顺势提出让梁舒回去上班。
梁舒起先还在犹豫,温随二话没说直接进厨房做了份蛋炒饭,味道姑且不论,但至少安全事项和流程步骤整得明明白白。
对此梁舒相当惊讶,问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温随竟不咸不淡来了句,“只是把原先会的捡起来罢了。”
梁舒面色苍白,不自然地沉默后,“是妈妈对不起你,以前照顾你太少。”
几日光景,接连收到来自这对夫妻的双份致歉,温随愈发觉得,原主其实挺不容易。
虽然事实是,无论洗衣做饭还是别的,都是他这两天现看现学,在得知梁舒为他连工作都想不要之后,温随就计划要把之前不屑学的东西全部学会。
但除了饮食起居,温随还面临一个跨越难度极高的障碍。
要想让梁舒安心回去上班,他必须做好替原主返校上课的准备,首先最大的困难就是那些他完全看不懂的现代课本。
温从简自己就是老师,教语文,这门课温随好歹还算有点沾边的“基础”,但剩下那些就真是难为他这块已经作古一千多年的朽木了。
“你也不用太勉强,可以去学校先跟着课堂看看,也不用考虑别的,就听一听,兴许慢慢能有点印象,毕竟在家里没那个环境,想起来的可能性更低。”
温从简的话有道理,而且温随既然要找原主的记忆,学校便是除了家里外他以前最熟悉的地方。
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性子,目标既定,温随就一门心思开始做返校准备。
原主房间的写字桌上有现成的课本和习题集,还有一些课程相关的课外辅导书,除此外只剩文具,别的都没有,温随起初正是从这些陈设猜测原主大概的情况。
梁舒假期剩余两天,也在家陪他回顾课业,结果当然可以预见的收效甚微。
不过即便如此,返校时间该来还是要来。
温随这天背起书包,如同这个时代学生的样子,走进学校大门。先跟梁舒去过校长室,之后便由教导主任领他回原来的班级。
台上老师正在讲课,见他进来并没多说什么,安排他坐到最后排靠门那个空位。
从前排一路走过,周围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温随权当不知,坐下后将书包塞进课桌,目不斜视望向黑板。
第一节课就遇上英语,老师讲的他完全听不懂,好在事先有心理准备,课本还是能找对。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老师走了,温随刚要把英语书放回包里换下一本,就有只手用力拍在封面,将他动作打断。
那声很响,课间的喧闹都霎时静了。
温随抬起眼,是前排的男生,半个身子坐他课桌上,居高临下,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哎你终于来了,听说你脑子烧坏了?是真的吗?”
唯恐别人听不见,又哈哈大笑两声,“要是真的,那你确实够倒霉的。”
温随没理他,仅仅低头看了眼那只拍在他书上的手。
“问你话怎么不答应?别是真烧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吧?”男生身边还有俩人,吊儿郎当地符附和。
先说话的那男生嗤笑,“哪里是现在脑子才烧坏,他原来就是个傻的,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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