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担心不能回到天启,倒未必是担心她自己,而是担心此刻还在天启的其他人。比如那位长公子,比如……高高在上的那个人……那些说不出口的,或许已经早已消散在无尽岁月之中的宿缘。但不安的时候,她确实会想起那个人。而她抵御不安的方式,就是握紧手里的剑。
她对枫十三说,“我们都会怕的,只是,这种怕,不会也没有必要流露在脸上。”
因为感觉到枫十三或许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她转过头,一双清冷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枫十三的身上。明明是没有实质内容的目光,却像是流水或者清风一般,带着一层冷意掠过。雪鸮低声说,“怕,无外乎是怕个生死罢了。但恐惧却不能让一个人活下来,或许只有忘却恐惧的拼杀,才能在这世间活下去。”
因为这世界很残酷。生在这世间,就必须变成像天地一样淡漠的人。
枫十三略带几分感慨的看着雪鸮,说,“你还这样年轻,怎么会已经变成这样的人了呢?”
雪鸮淡淡的笑了笑。
谁说年轻一定要天真呢?沙罗还是个孩子,生着一张孩子的面孔。但那张面孔之后的城府有多深沉,他们是体会不到。毕竟
能从风月之地脱身而出,上天启去继续谋生路。这是很多工于心机的人算计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沙罗能做的,一部分是靠天运,另一部分,或许她真的聪明的惊人了。
雪鸮算是年轻了。藻雪剑的剑灵是楚云昭唤醒的,不过也就在这世间度过了快二十年岁月,雪鸮自剑中重生,也不过是这两三年的事情,就算身上背负着楚云昭一生的记忆,楚云昭也不过就活了二十来年。但她身在朝堂之上,所谓大风大浪都见得多了,有些人活到八十岁,也未必能有那般的见识。
出海之后,雪鸮又是另一番感触,从前在北境战场上,也算是见惯生死的人了。然而去南境打仗是另一番光景,出了东海郡,再过了碎岛航路,一直南下到南蛮海,看到的民生风土,又是另一番模样。
世界这么大,若是当初肯离开,不要困守朝露之城,不要想着天启或者家族之类的事情。或许当初,乱象四起的时候,她人还在天涯海角,就算想要去做点什么也未必收得到消息,或许,就不会因此死去吧。
所以说,雪鸮不是楚云昭。她永远理解不了,那个人就算眼看着纷争四起,朝堂倾轧,甚至因此而心灰意冷之后,为什么最终还是不肯离开。
她心里从来没有藏过那么深的羁绊与执着,所以她从来都不懂。
而此时此刻,当身边已经有了想要守护的人的时候,她的做法,其实和楚云昭也没有什么两样,无外乎是握紧手中的剑罢了。
来了。
搜查的声音越来越大。就算是枫十三也能听得清楚。被那些盗匪们高声议论,非得要得到不可的猎物,除了被称作沙罗的女孩,还有枫十三自己。果然没有抓到他,赵十二是不会安心的。
他的手下之中,叛变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那些人议论着,将一处处的舱房都已经搜查过。听得到被惊起的船客的哀嚎之声。一处一处都被搜索过之后,剩下的唯一一个能的地方,粮仓,终于也被提了起来。
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听见赵十二语气急切的催促别人,问怎么才能打开舱门。枫十三在心底苦笑。
当初救下那个人的时候,如何会想到,这才没过几天,那个人就会这样急切的想要让他死。
一念之仁,若是仅仅只需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那都犯不上说后悔,但想到有许多人会因他而死。枫十三心里便有几分愧意。
头顶的舱门,不过一层木板罢了,虽然有机括开合,但毕竟只是个不甚重要的粮仓,被打开只是时间问题。事已至此,不过就是守。枫十三伸手将自己伤口上的绷带稳了稳,握紧腰间的唐刀,摆出一副伺机而动的架势。
雪鸮却突然之间,按住了他的手腕。
“等会儿要是舱门被打开,我冲上去,你留在此处,保护好这两个孩子。”
枫十三颇为意外的看了雪鸮一眼。
向来在战场上,男人冲锋陷阵,女人负责防守,这是惯例。雪鸮骤然这样讲,他其实是有些不好接受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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