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则道:“既是要决定在一起,互相扶持,那些共话桑麻之话我虽说不出来,但对凤兮好,我慕容青却能做到。”
凤兮不置可否,只道:“青竹身为一国将军,说一不二,这份魄力,凤兮从未怀疑。”
他笑笑:“凤兮不曾怀疑便好。”说着,深黑的眸中存有半许暖意:“这将军府也冷清得太久,我也一个人生活得太久,如今有凤兮相伴,这份温情暖意,我慕容青,定会珍惜。”
凤兮心底一紧,随即按捺神色的朝他笑笑,伸手便拿起一块桂花糕来,未再回话。
是否是温情暖意,是否是虚意应付,凭这慕容青的聪明,自然明白。
只是,他心有磅礴,而她也心思厚重,她与他皆是清楚明白,纵然二人之间未有情意,但也可凑合着在一起,互相利用,却也互相扶持,只不过,只不过她凤兮终归是多了个心眼,狠了半分心,于他身上种了蛊毒,一旦慕容青脱离她的控制,一旦慕容青饿狼反扑,她也不至于徒手无奈,任其动作。
糕点品过,茶水饮过,慕容青便委婉出声让凤兮弹琴。
他是想以弹琴打发时辰,留她在这里用午膳,这点,凤兮心知肚明。
是以,她也并未拒接,素手而弹,然而不知不觉间,竟是重弹了那首葬心曲,因着未动用内力,葬心之曲也不过是普通琴曲,只是那哀转的调子委实悲戚,令人无端的心声忧愁。
慕容青叹了一声,打破琴音营造的悲戚氛围,“凤兮此曲哀愁,不知凤兮在哀愁什么?”
凤兮指尖停歇,抬眼观他:“世之不平,人之不稳,便是凤兮所愁。”
他身上盖住了凤兮落在琴弦上的手,深眼凝他,似是满目存情:“日后凤兮,尽可抛却所有忧愁,一心一意相信我,倚靠我便好。纵然世之不平,人心不稳,但我也能为你建造出一方安隅。”
是吗?
乍闻这话,凤兮心底摇曳,她凝望他半晌,终归是不置可否,仅是勾了薄唇,淡淡的笑了。
慕容青虽不是等闲之辈,但比起夜流暄那些人来,终归是逊色半分了,若天下当真大乱,她若仅仰仗这慕容青,孤注一掷,这落败的结果,应是毫无悬念。
是以,纵然他言语令她心生慰藉,可终究,她还是不信,也不能信。
几曲完毕,正午将至。
将军府管家亲自领人来布膳,待一切完毕,凤兮才扶着慕容青出了梅花丛,入了他的主屋。
屋内菜香扑来,落座一观,才见桌上菜肴极其丰盛,稍稍打量,那些菜肴,无一不是她常日里喜欢的菜肴。
慕容青亲自执筷为她布菜,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他一举一动太过热络与温情,反而令她越发的戒备与疏离。
突然间,她只觉有些方面的献好,过头了便称作殷勤了,兴许还会适得其反,惹人不畅,遥记以前的夜流暄,也经常为她布菜,只是姿态清冷,并无太多言语,她虽然不曾去欣赏,但此际却莫名发觉,夜流暄的清冷性子,也好过此际言笑晏晏,话题一重接着一重的慕容青。
午膳用毕,凤兮不曾多呆,寻了借口便离开将军府。
慕容青温言相送,说是明日再邀她过府,她心底一紧,第一反应,便是明日的她,怕是得寻了借口拒绝。
毕竟,她要的是慕容青的合作,而非真正与他虚意逢迎的每日相对,更别提什么日久生情了。
午后的阳光暖人,凤兮一身厚实白裙,显得有些厚了。
她步子挪得有些慢,送她的管家也亦步亦趋的放慢脚步小心跟随。
不久,待凤兮步出将军府大门,管家于她身后唤住了她:“长公主!”
凤兮驻足,扭头望他,他却是皱了皱眉,面上有些畏惧拘谨的问:“长公主对我家将军,可是真心?”说着,牙齿一咬,似是下了决心般又问:“长公主心仪我家将军吗?”
凤兮一愣。
这话连慕容青都不曾问过,这管家,委实是太过操心。
再者,她对慕容青是否是真心,想必凭慕容青的聪明,又如何不知?只不过,慕容青也不过是看中了她睿王府孙小姐的身份,看中了她北唐帝姬的身份,他与她二人互相凑合,互相凑合,这是她是否心仪于他,有何关系?
一时间,她并未回话,然而管家的脸色显得越发纠结,只道:“老奴知晓自己身份卑贱,但仍是希望将军寻得幸福,日后儿孙绕堂,是以也斗胆问长公主一句,若是长公主并非对将军真正上心,长公主可否劝说将军娶进一房真正爱着将军的偏房?”
凤兮神色微变,淡然而笑:“我还未嫁入将军府,管家便拾掇着我劝你家将军纳妾,管家此举,可是在轻贱凤兮?”
管家脸色一白,忙要跪下,凤兮却是应时扶住了他,见他受宠若惊的望她,她才淡道:“管家放心吧,凤兮,也非不近人情之人。”
说完,再无耽搁,转身便离去。
因着来时是乘坐顾风祈的马车,此番归去,却无马车,也无软轿。
大抵是见怠慢了凤兮,将军府管家忙追上来说让凤兮等会儿,他即刻去准备马车,然而凤兮却是兴致缺缺,婉言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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