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闻言,没有多想,便将花束递给了贺知年。
贺知年接过花,低头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姜月盈,眼中带着几分深意:“那就谢过宋夫人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另一个院子的拐角处。
又等了一会儿,宋母便派人来寻姜月盈一同回去。
宋母离开后,很快孙濡意也与贺知年一同打道回府。
马车内,孙濡意看着儿子手里一直捧着的那束银杏叶子,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刚刚那位宋小夫人编的,我看有趣,便要来送给母亲。”贺知年低头看着手中的花束,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你倒是给我啊?”孙濡意有些无奈,说是送她,可他却一直自己捧着。
“等儿子回家拿个绳绑上再给母亲,这绑花的绳子松了,怕散了。”贺知年举起花束,给孙濡意看了看,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你这孩子,倒也算孝顺。”
孙濡意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不过静娴这儿媳,也是可怜。冲喜嫁给景泽,还不到一年,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女人这一辈子啊,真是不容易……”
“母亲怎么感慨上了?父亲就差没把您捧在手心里了。”贺知年打趣道,脸上的表情却若有所思。
他后来见过她蹲在地上捡落叶的模样,终于想起来了,他见过她,一共两次,在一年前,也是在这普济寺中。
第一次,是她迷了路。
第二次,她一身素衣,跪在台阶上,她的额头贴着冰冷的石阶,双手合十,仿佛在祈求什么。那一刻,她的身影单薄得让人心疼,却又倔强得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两次只是匆匆一瞥,但她的模样却让他印象深刻。
只是那时,她已是妇人装扮。没想到,再见之时,她已失去了丈夫。
宋景泽,他是认识的。
年少有为,曾在京城风头无二,只可惜天妒英才,后来瘫痪,无法行走。即便如此,京城中仍有不少女子为他倾心。没想到,最后娶亲竟是为了冲喜。
“你还敢拿我与你爹开玩笑。”孙濡意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臂,随即话锋一转:“对了,娘记得你身边不是有许多青年才俊吗?”
“问这作甚?怕儿子喜欢他们?”贺知年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你再胡说,我非叫你爹打你不可。”
孙濡意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是静娴,她说景泽去世前嘱咐她,她这儿媳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困在宋家。所以静娴也寻思着,往后让她自己重新嫁娶。”
“宋家让她另嫁?”贺知年不禁惊讶起来。
宋家如今如日中天,宋眴在朝堂上更是权势滔天,无人能及。以他们家的地位,怎么可能让一个守寡的儿媳再嫁?
将她留在府中,锦衣玉食地养着,既全了宋家的体面,又免了外界的闲言碎语,这才是世家大族惯常的做法。
更何况,姜月盈是宋景泽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便宋景泽已逝,她的身份也依旧是宋家的长媳,再嫁之事,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静娴本就心善,这又是景泽唯一的嘱托。虽说我也很意外,但想想也能理解。”
孙濡意叹了口气:“这话,你自己听了就行,千万不要外传。无事啊,把你那些靠谱的友人,也带来给我看看。”
贺知年没有接话,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花束。
孙濡意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但是,门户太高的也不行,谁会娶个二嫁女?找些人品周正的就行。那姑娘生得好看,定然是有人愿意的。不过,怕是京城无人敢娶宋家妇,她怕是也不好嫁。”
她见贺知年依旧不吭声,忍不住又往他手臂上拍了两下:“你也是的,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就知道玩,以后谁敢嫁给你?!”
贺知年突然抬头,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瞧母亲说的,那儿子不好娶,宋小夫人不好嫁,儿子直接娶了那姑娘,这不省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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