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我的手,左右看了眼手背的冻疮。
他的手好看极了,纤细修长又温暖,像是玉雕的一样,和我因为冻疮红肿的双手一点也不一样。
“定是那帮不长眼的奴才克扣了你们碳火!”
我只是呆愣望着他,询问:“我没听我娘说我还有个哥哥。”
姜卓君愣了下,挠挠头道,“这事说起来复杂,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只是母妃不同罢了。”
“那刚才那个小胖子也是吗?”
“嗯,他是你二弟,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我没敢告诉他自己想去偷木炭,摇摇头。
“那哥哥抱你回去。”
他蹲下身,朝我张开手,我笑吟吟的扑了上去,叫他抱了个满怀。
他抱着我,突然感慨了一声,“你好轻啊。”
我笑道:“我才不轻,我娘才轻呢,纤细的像柳条儿似的。我娘说纤细好看,但她不让我变纤细,每次有吃的都喊我多吃些。”
姜卓君看着我的笑脸,欲言又止,那年年幼,没能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他或许想说,我娘不是想纤细,而是吃不饱才瘦的,但她不告诉我,怕我担心,才胡诌出这么个说法。
“我会再来看你的。”
他将我送到冷宫门前,看着我熟稔的踩着冷宫外的树翻墙进去,突兀的道了声。
我说好。
他果然没有食言,没两天就来了,趴在墙头,给我送来一篓子的银骨碳,省着点用足以撑过这个冬天。
他还告诉我,“不要怕,会好起来的,我以后再找机会来看你。”
他刚说完,就一声闷响摔了下去,我爬上墙头,看着他一瘸一拐的离开。
我把他摔伤的事给娘说,娘说他不是摔的,他个儿高,墙头摔下去不会有事,是受了责罚,才会受伤。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受罚?”
娘望着我看了许久,叹息一声,“你还太小了,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总之,咱得感谢他,但不能和他走太近,不然麻烦的是他。”
真是深奥阿。
等我稍大一些,我就更不甘心待在冷宫了,碰上过节做宴,我总要溜出去一趟。
趁着人多眼杂,可以在混乱中捡些吃食。
听闻功宫里设宴,邀请了祖云季家进宫议事,宴席甚是丰富,我找出我娘为我做的最好的衣裳,跟在人群后头捡吃的。
我看见了一对夫妇身边,跟着的一个小男孩,粉雕玉琢的,生得甚是可爱。
他也瞧见了我,我冲他挥了挥手,他愣了一下,朝着我轻笑。
转瞬即逝,因为他被身边母亲拨弄了一下,又只能挺直了身板端端正正站着,听大人说那些枯燥无味的话。
我打包了吃食,就打算离开了,想着阿娘看见了一定会高兴,她已经很久没吃肉了。
她总说不爱吃,但姨娘说,吃肉才能长身体,不爱吃也要吃。
我走在路上,却听见一阵落水声,四下无人,我救人心切,只得将食盒放置一旁,一头扎入了水中。
月光下的湖中并不清澈,我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游过去将人捞上岸。
这男孩真没用,竟然被水给呛晕了。
我拍了拍他脸颊,“你快醒醒,我救了你,你得拿出点诚意来,不要千金,白两总归要走的。”
但他并无反应。
我无言望月,“早知道叫你淹死好了,我得走了,记得找我报恩阿。”
我起身,却被地上的人拽住袖子。
他低声呢喃着什么,听的并不真切,我跪下身附耳听,才听见他说:“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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