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清晨,阳林会习惯性的登上冰峰去观察吐蕃阵营的动向,不断的计算他们的粮草消耗,仗打到这个时候,虽然双方只是因为疾病的原因死了少许人,但人力物力消耗是巨大的,吐蕃军七十万加,一个月的时间里早已将自己带来的粮食吃完了,现如今,他们不得不杀掉他们耐以生存的牦牛来补充食物,而他们的牦牛数量已经不足十万,如果不计较将牦牛吃完之后吐蕃人将再难以恢复的食物供应链的话,吐蕃人最多还能坚持十天左右。
阳林麾下有四镇兵马十二万,其中有四万被他编成了运输兵,专门收集火油和木材用来烧水和保暖,是以,在冰墙下与吐蕃人对抗的人马只有八万左右,即便只有八万人,也在一个多月时间里将西域这些年储存下来的药物和战略物资用了个七七八八。
”报,大都督,龟兹城有战报传来。“一名气喘吁吁的胡人士兵举着传讯信件急吼吼的爬上冰峰交给阳林道。
”龟兹城有战报?“阳林心中一惊,瞬间面色大变,他最担心的就是吐蕃人强翻雪山偷袭自己的后路,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即便是让他知道了,他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抵抗,现在他只期望龟兹城内的王汐月不要有失。
匆匆的看完信件,阳林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彩万骑军及时赶到,在城外与吐蕃军展开了一场野战,借助龟兹城头的霰弹炮,三万对八万,虽然损失了数千人,但也暂时的击退了吐蕃人,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龟兹城内,并将周边能作为战略物资的食物干草等都搬入龟兹城中,短期之内,龟兹城的防守还算无忧。
”召诸位将军大帐议事。“
阳林也不去管冰墙另一边的吐蕃人了,匆匆的下了冰峰,这支翻越雪山的吐蕃骑兵战力十分强横,虽然是八万对三万,却在正面战斗中与装备精良的万骑军拼了个死伤相当,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付出三万人的代价,就能全歼万骑军,而剩下的五万骑兵,将会毫无阻拦的攻陷四镇其它的城池,这还不是阳林最担心的,如今四镇兵马都被阳林抽调到了关城,如果吐蕃的领军人物够聪明,放弃攻打龟兹城,那其余三镇将会全部沦陷,届时大唐的损失就大了。
四镇将军本来就在军中,很快便集结到了阳林的大帐,通报过吐蕃骑兵绕道袭击龟兹城的事情后,众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些将领出镇西域已经有些年月了,家小大多就在驻地,而如今这些人都暴露在吐蕃人的大军之下,说不担忧显然是不可能的,吐蕃人是奴隶制社会,可不会像大唐官军那么亲善。
”如今之势,冰墙那边的吐蕃大军最多还能坚持十天,只要我们在这里的大军不撤,吐蕃军主力必败,但吐蕃人突袭龟兹的兵力有八万精锐,十天时间,足够他们席卷无兵驻守的其余三镇,到时候我们的城池家园被毁,粮草军资储备全归了吐蕃人,失去粮草补给的我军心士气定然瞬间瓦解,反而要败给吐蕃人,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挡住,或者,消灭这八万吐蕃骑兵,各位有什么良策,可以各抒己见。“阳林沉着脸给诸位将领说了说局势,当下的情况可不妙,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想出很好的办法。
”大都督,吐蕃人畜马皆耐寒,士兵个个都善骑战,即便是冬日,奔袭能力也十分强悍,我军只有三万左右胡军在骑术上勉强能与吐蕃人相比,但战力却是要弱于吐蕃人许多,即便是加上两万多万骑军,与吐蕃军的战力也有着较大的差距,属下知道,万骑军虽然装备精良,却只是刚接触战马一年的新兵,他们的骑术甚至还不如我们普通胡人,与吐蕃人正面作战,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角斯罗是疏勒镇的镇守将军,乃是四镇中唯一的胡人镇守将军,这是因为他的战斗经验和军功是西域诸将中最强的,李世民命他镇守大唐最边陲的疏勒镇,亦是看中了他临战能力强的特点。阳林听了他的分析,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将目光看向其它将领。
”角斯罗将军说的没错,即便是我们想打他们,追都追不上他们,如何打?歼灭他们是不现实的,如何防守住城池才是关键,只要不让他们获得我们城中的粮草储备,就能饿死他们的主力大军,到时候我们再慢慢对付他们这支精锐骑兵,定有取胜的机会的。“
布鲁特已经被阳林任命为新的龟兹镇守将军,跟着阳林混乱几个月,他的智力也是见涨。
”打防守?“阳林眼前一亮,似乎有了一套战略方法,现如今已经到了年底最寒冷的时候,西域诸地虽然不如高原那么寒冷,但也冷的可怕,如果能动百姓,以冰墙加固城墙,没有攻城器械的吐蕃人想要短时间破城,恐怕已是不可能。想到这里,阳林的脑洞大开,他想起了后世第一战争贩子的战术,成吉思汗,一个以弱胜强了大半辈子,最终做到最强的人。再结合后世太祖的战争思想,游击战术,拖死耗死吐蕃军也不是不可能啊!
于是阳林即刻提起纸笔,在案前的纸张上一阵写写画画,最后满意的吹干墨迹,命传令兵火将此信传往龟兹城,而更多的信使斥候则被阳林派往里其余三镇的更多城池,他们要在吐蕃人反应过来之前提醒当地守城官员动百姓,以冰水浇固城墙,甚至封死城门。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雪水,铸就我们新的坚城,西域百姓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出最后的吼声······”
斥候队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两天时间就将阳林的书信传到了龟兹城,而一新的歌谣自王汐月的口中在龟兹城开始传唱,她以身作则,亲自带领百姓们爬上城头,用化开的雪水将沙土城墙浇灌到了七八丈高,顿时城中百姓的守城信心倍增,本就民风彪悍的西域人民个个拿起了自家的刀枪,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光气势,就吓退了在城外试探性的进攻了两天的禄东赞,至此,吐蕃军不得不放弃对龟兹城的进攻,转道它向。
“好个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大都督的战术果然精妙,现在吐蕃人已经撤退,龟兹城已经能够自行防御和供应关城的补给,咱们万骑军正好可以抽身而出,用这十六字战术,拖住吐蕃人,至少给其它镇的百姓争取两三天加固城池的时间。”
薛仁贵是战争天才,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阳林所写的十六字游击战精髓,他与吐蕃军的第一次交战其实是败了,败在新军没有任何战斗经验,骑术不如别人,临战心理素质不如别人,外加对恶劣天气环境也处于适应期,所以即便他们装备有重甲骑兵和驸马府护卫队一样的火铳,他们也只是杀死了数量相当的吐蕃人,这是万骑军的耻辱。
可现在不同了,有了龟兹城为依托,他再也不需要携带着长途行军的诸多装备,至于粮草,西域的每个城池都将是他的补给站,轻装上阵的他们度上可以提升很多,士兵们有过一次厮杀经验,心理素质也强了很多,外加上新奇的战术,这些种种,让薛仁贵看到了一雪前耻的希望。
入夜,薛仁贵身骑白马,领着他属下两万五千骑兵一涌出了龟兹城,他要为其它镇的百姓争取时间,就需要马不停蹄的奔袭骚扰吐蕃军,夜战是万骑军在龙原训练基地时经常训练的科目,但已经十年没有爆大战的吐蕃人却不常在夜里出没,夜晚的高原和西域荒郊都是狼群的天下,吐蕃人害怕狼群,而薛仁贵,就是要自己的军队化身狼群。
“百里急行军,无需在意马力。”
薛仁贵的军令下达,一马当先的走在了队伍的前头,身着精甲的他在马上的武力值直逼当世几大武学宗师,心中早已无畏。第一个晚上,他根本不打算向吐蕃人进攻,只需要拉近双方的距离就行了,谨慎的禄东赞不会在敌情不明的时候贸然向外出击,第一夜薛仁贵就是用的‘敌退我追’的战术,别管打不打,我就追上你,让你不能安心歇息。
果然,薛仁贵的大队人马在靠近吐蕃人的营帐十余里的时候就被吐蕃探哨现,紧张的吐蕃人纷纷拿起刀枪,牵过战马,准备战斗,然而也就是在这个距离,薛仁贵却突然下令全军下马歇息,搭上简易的帐篷,喂马吃饭,衣甲不卸,抱刀而眠,只派了少数人马在外巡夜。
这招‘敌退我追’的结果就是,吐蕃军和万骑军都奔行到了龟兹城外百余里的地方,吐蕃人只在上半夜小小的休息了一下,而万骑军则是按正常作息时间在下半夜睡了三四个时辰。
等到太阳初升,银光照满大地的时候,禄东赞才现十里之外的唐军只有两万余人,而这时的唐军已经精神饱满整装待了,反观他自己的军队,在寒冷的夜晚高度戒备了大半夜,现在却个个精神疲劳,打着哈欠,要是他下令强行作战,胜算肯定从原来的五五跌到四六,不太划算,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战略目标,夺取城池,获得粮草补给物资,于是他下令继续前行,攻打龟兹镇所属的另一大城池延城。
然而,他的兵马还没走到延城下,就听到了如海啸般的号子声。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雪水,铸就我们新的坚城,西域百姓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出最后的吼声······”
“这。”
禄东赞曾经不止一次的路过延城,它的富裕程度仅次于龟兹城,但城防却不能跟龟兹相提并论,可如今,十余丈高的冰墙几乎冲进了半天云里,城头上,延城的百姓各自拿着不同的水瓢,水桶,甚至酒壶在往城墙上浇凉水,连城门洞子他们也没有放过的意思,除非是拥有大当量的huo药,否则,谁能打破这种坚城的防御。
“哇呜,又是冰墙,天授驸马太可恨了,调头,我们先歼灭那股尾随我们的唐军。”禄东赞险些气的吐血,那朗朗上口的歌谣将他们形容成了劫掠者,而任何地方的老板姓,都是不愿意自己的财物被劫掠的,所以在这歌的带动下,西域百姓的民心很快便拧成一股绳,不单单是在延城,就连较远一些的疏勒镇旗下各城池也都开始浇筑冰墙,抵御吐蕃人。
“呵呵,吐蕃人来了,咱们该跑了,这叫敌进我退。”薛仁贵看了一眼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延城,心中大定,笑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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