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生被沈微慈这番话说的脸满僵硬。
他知道沈微慈一向道理极多,他讲道理根本说不过她。
他在沈微慈面前像是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端不起父亲的架子,摆不出威严来,因为明白自己对这个女儿没有上心过,所以底气不足。
他哑了半晌,最后看向沈微慈说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是有些道理,可人不是一辈子一个人活的,你大哥和昭昭,从外人看来都是你手足,你冷眼旁观视而不见,除非你真一辈子不需要他们。”
沈微慈默然抬眸,看向雕花门外的长廊,轻轻开口:“父亲说对了,我一辈子都不需要他们。”
沈荣生愕然看向沈微慈,看着她淡淡眉目,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劝下去了。
他沉默良久站起来,眼神复杂的看向沈微慈:“希望你往后别后悔吧。”
沈微慈抬头对上父亲的眼睛摇头:”父亲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即便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会回头。“
沈荣生一怔,侧头看着沈微慈苦笑着点点头,道:“随你……”
他说罢转身,不发一言的就离开了屋子。
沈微慈仍旧坐在位置上没动,她静静看着父亲的背影,看着他的身影微微有些佝偻,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里,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看向身边的月灯:“你得空叫凌霄将准备好的那对金簪和玉如意明儿送去永安侯府,算是我送过礼去了。”
月灯诶了一声,目光却往院子外头看去。
晚上宋璋回来,沈微慈坐在窗前练字,宋璋稀奇的走过去,弯腰从身后抱住她:“怎么今儿有这闲心?”
沈微慈没回头,将最后一笔落下,低声道:“修身养性。”
宋璋低笑:“你已经够修身养性了。”
说着他坐在她旁边问:“我听说你父亲今天来了,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话气着你了。”
沈微慈搁了笔,身子侧向宋璋:“为着我不去沈昭昭婚宴上的事,我祖母来说了一回,今天父亲又来说了。”
“心里头也不是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烦了,不想应付。”
“人人都知道沈昭昭对我没什么好心,却一个个用姐妹亲情来劝我。”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我应该忘记一切,会觉得我记得过去便是报复?”
“他们让我觉得道貌岸然。”
“沈昭昭自始至终没到我跟前说过一句她想让我去,更没与我说过她一句她曾经做错了,反是些没疼到自己身上的人来劝,又是什么理?”
沈微慈说着许也觉得自己话急了,又低下眉缓声道:“其实我也并不是想谁给我赔罪,或是到我跟前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又一次清晰的知道我并不重要。”
“没有人能体会和考虑到我的情绪,虽然我知道我不重要,但一遍遍在我面前提起,无疑叫我更厌烦他们。”
宋璋的黑眸始终都落在沈微慈的脸颊上,听着她说完这么一通话,眼神深处的那一缕落寞,是她隐藏在深处最脆弱的情绪。
宋璋捕捉到了。
他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了沈微慈一些。
了解她为什么总是不愿主动,永远用规规矩矩的仪态和冷静抵御一切。
因为在她坚硬的外壳下,是一颗脆弱敏感,又渴望人懂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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