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夫人摆摆手:“不必再说了,我自有打算,是你大姐姐先放弃了廷尉府,自家人都你争我斗,这样下去府上就先乱了。”
姜藏月看了一旁燃的香,低头垂眸,安静道:“一切听娘做主。”
安老夫人离开主院,姜藏月神色淡淡,起身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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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崇之转着手上匕首玩,且看她一眼。
青年腰侧挂着长刀。
这会儿似乎心情还不错,暗刑司积压那么多案件,他还有闲情雅致问她这些。
两人之间明明是熟得不能再熟,这会儿在外人面前却要装着不过见了一两次面。
竟有些欲盖拟彰。
姜藏月在马车前停下,这才开口:“臣女还未用饭,待回了府中自会与父亲母亲一道用。”
“多谢顾大人挂心。”
她语气温婉却听不出什么情绪,顾崇之扯了扯自己湿润衣襟,只觉一身都是汗臭便站远了些:“成,早些回府,汴京近日事儿可不少。”
姜藏月颔首,谈话间顾崇之等的人也到了,他手搭在路安和肩膀上,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安子真那事儿大理寺还没理出头绪?带些人给老子转到暗刑司来”
待他走后,姜藏月上了马车。
她知道顾崇之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走远的路安和听见顾崇之的话更是觉得头皮发麻:“指挥使,那扬大人性子跟犟牛似的,跟他抢人?”
顾崇之抬了抬下巴,道:“去。”
稍晚些回了廷尉府,安永丰和安老夫人并不在府中。
姜藏月径直回了意园,并吩咐人不许进屋打扰。
她在桌案前落座,桌案前堆积了不少卷宗,有些瞧上去泛黄陈旧,似乎很久了。
长安候府之中的详细细节之所以查不到,是因为出事的那一年暗刑司和大理寺的卷宗都是空档。
都是空档只能说明那一年纪鸿羽有沈氏和廷尉府的扶持,试图将长安候府的记录抹除得干干净净,这才没留下任何东西。
姜藏月只觉得可笑。
将一切抹除就能证明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还是就能遮掩纪鸿羽自己的害怕和心虚,他也会害怕那些冤魂夜夜入梦?
她总会一点点找出蛛丝马迹。
夜深了,月光照得地上碧青。
烛光照亮少女单薄孤寂的背影,整个夜里空洞麻木,只是风来的时候,隐隐带着酸痛。太多的旧事像蛛网一般将人裹挟,难以挣脱。
一切寂静无声。
见已经很晚了,宝珠忍不住敲门道:“二小姐,今日很晚了,若是制香明日再继续可好?”
姜藏月眉眼平静收好卷宗,桌案上重新出现几张尚未抄写好的佛经,朱砂印红,慈悲佛面像是流露于笔尖,如同一尊高坐供桌之上的佛像,低垂的细眼盈盈俯瞰众生。
屋内昏黄烛光摇曳,那道身影就在烛光里。
杯中早已冷却的茶随着风声微微荡漾。
天就快亮了,那下弦月一点,又一点,沉了下去,天是森冷的磁青,最终那抄写好的佛经被烛光吞噬,什么都没留下。
汴京街上有了马车踢踢踏踏的声音。
姜藏月去主院给安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还能听见婢女们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打水的,叠铺盖,挂账子,梳头的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到主院外的时候,婢女伺候着安老夫人刚用了膳,听到里面有隐绰的人影和说话声就知道是江惜霜来了。
宝珠小声道:“想必是江小姐又来看二小姐了,倒对二小姐和老夫人是真切关心。”
姜藏月含笑:“江姐姐是体贴人的。”
她方一进屋,安老夫人让她赶紧坐下,又让奴婢拿个小枕头给她垫在腰后,接着上了热茶道:“你身子不好,娘说了不用日日请安,你这丫头怎么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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