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祈总感觉这里有些熟悉,但他又完全想不起来,只能皱着脸怯生生地望向所有人,随后就被“请下”轿子。
两侧的小太监扶着他走路,可惜还没跨进殿门,他便软着腿不敢进去。
那是一种小动物对于未知危险的敏锐察觉,苏云祈身上的烧越来越重,他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地扒在柱子上,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被人强行拖了进去。
“皇上,南锦皇子求见。”
什么求见?他明明根本就不想见,他只想快点回去,离开这个令他感到奇怪的地方。
裴砚初还在批奏折,他看着桌案上摊开的折子,正好关于此次南锦国投诚之事。
他有些厌烦,以为这又是他们故意献媚的套路。
不是没有国家会拿调教好的男子充当质子送到金麟,因为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进献男侍,所以便会用这种手段隐晦达成目的,要么是为了博取圣心,要么就是为了充当间谍。
躁闷无趣的情绪令他很不耐烦,裴砚初玩味地执起奏折,心想自己该如何扔,才能把那个什么皇子吓回去。
他低声宣见,微倦地靠坐在椅背上,却迟迟等不来人。
有意思,这又是什么新招数,欲擒故纵吗?
裴砚初心里不屑,这皇子真是命不好,现在又撞在自己枪口上,到时候直接一折子飞砍掉他的头,就说手滑敷衍过去得了。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和殿外那个被当作工具的皇子较上劲,怒声朝外呵斥道,
“还不滚进来。”
殿外脚步凌乱,伴随着阵阵有些刺耳的抓挠声。
苏云祈本来心灰意冷,任由人把他拖进去,结果半途中又听见这样一声恐怖阴冷的骂声,立马趴下身,用手指扒着地板砖,吚吚呜呜地抽泣。
父皇把他丢掉了,嬷嬷也把他丢掉了。
他们应该是把自己送人了。
里面的人好可怕,他不想见,一点都不想见,他好想回家。
苏云祈指缝渗血,一时间吃疼忍不住收回手,掌事的大宫女心里焦急,催促太监赶紧把人送进去。
皇上既然要见,那无论如何他们也得把人带到。
苏云祈现在看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他没注意到门槛,一下子被绊住脚。
幸好还有太监扶着,没让他真的磕破头,只是他的头发更加散乱,显得人凄惨无助。
几个累得半死的太监终于把人带到,他们一左一右放开苏云祈,弯着腰慢慢退下。
裴砚初抄起折子刚想发作,就看见那个不知死活的质子居然还敢背对着自己往外爬,甚至伸手要去抓太监的衣摆。
哭得弱弱的,像是要断气了一样。
“放肆!”
苏云祈浑身一抖,他慌忙转回身,一张脆弱的小脸上还沾着几根发丝。
很明显南锦国就没想过给他体面,及冠的年纪还披头散发,分明就是将他送来给人当玩物。
裴砚初瞳孔骤缩,他吼完这一声后就悔了。
彻彻底底,由内而外,发自肺腑的。
他倏地一下站起,一双眼死死地黏在地上憋着气不敢出声的苏云祈。
裴砚初想要说话,可他喊了两声,却发现自己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呼出的只有气音。
他盼了将近十年,日日夜夜念着苏云祈,如果说第二次见到丢丢他还有所怀疑,那他现在不会了,他根本不可能会把他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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