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瑞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痛苦”中提到了“冰冷铁床”,还有重要的人躺在上面的“样子”……
是啊,这世上有相同经历的人,的确少之又少。
但他们两个,都不幸的经历过。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给她倚靠,同时也给自己寻找支撑点。
庆幸拥抱可以治愈百分之九十九的悲伤,缓解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压力。
他们相互陪伴,治愈和缓解的益处应该翻倍吧。
庆幸在脆弱时,在表达脆弱时,都有一个人毫不伪装、专心一意地在聆听,在连接,在抱持。这个重要的临在带着全然的温和与善意,给了脆弱以全然的接纳、安抚和慰藉,让魂灵得以完整与和谐。
陆泽瑞的声线喑哑,并不平稳:“对不起,又把你惹哭了。”
夏琼依难以呼吸,口齿不清:“我也时常会想起,他在太平间里……冰冷的样子……面目全非……支离破碎……无论怎么喊都不醒都没反应……天人永隔啊……”
“我懂……我都懂……”
心底的酸涩猛烈地冲撞着鼻腔,还有眼眶,雾气决堤而出。
他濡湿的面庞紧贴着她的发丝,两个伤痛的灵魂互相慰藉,彼此倚靠。
今晚他们两人的情绪,都太大起大落、跌宕起伏了。
她也只是发出嘤嘤地隐忍的泣声。
也只用了片刻,她就从他的怀抱抽离,用手掌根抹着眼泪,面积不够又用手背手指胡乱地抹,“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不应该想这些。”
又挤出一个比哭还不如的笑,带着颤音岔开话题:
也许,墨宝需要一个和妈咪告别的仪式,人的仪式感是很重要的。
找个机会,咨询一下李医生,看能不能让墨宝用合适的方式,和妈咪告别一下。
说不定,去他们三个人的家就可行呢。
陆泽瑞不忍打断她强行拽回来的理智,总比陷入悲恸的情绪强了无数倍,应道:“嗯,你的建议有道理。”
深吸了一口气,夏琼依努力止住抽泣,积极地说:“成年人的幸福和他儿童的生活紧密相关,说明童年非常重要。可许多人关注的是儿童的未来,恰恰没关心儿童的现在。”
“是啊,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陆泽瑞长叹:“别说以后了,就现在,孩子能不能长大都不知道……”
“说什么呢,能!当然能!”不成想,直接遭来夏琼依的一长串否决:
“这都什么年代了,和平安宁,养大一个孩子是完全可能的,你千万不能灰心!
“的确,墨宝经历了大多数孩子都不会经历的事,但不是还有另一面吗?成年人利用童年来定义自己现在是谁,也就意味着童年是被诠释过的,说明它就可以被重新诠释。
“每个人都在选择性记忆,那我们可以助力墨宝重新选一次,助力他重新诠释童年。不存在不被诠释的童年,不存在固定不变的童年。
“墨宝还小,可以重新选择记住他童年更多的幸福片段,而不止有糟糕片段,那他就变得幸福啦。毕竟童年并不决定人生的全部,况且墨宝的童年还有机会被改写,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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