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完全不知其意,为何要读?”李白一脸真诚,“我写那些诗,心中畅快得很,万万没想到,天下的孩童却为我的诗郁闷烦躁,往后我再不写了!”
雷钧一听,大惊失色!
“喂喂!别开玩笑!什么叫你不写了?”
“再不吟诗了。有诗也憋在肚子里,不写出来,免得祸害天下孩童。”
“唉哟我的诗仙!你这不是要让我当民族罪人么?别!你千万别!这样吧,我叫雷蕾来给你道歉……”
李白一把拉住雷钧的胳膊:“你要作甚?!不关她事啊!”
“都是她抱怨得你不写诗了,不让她道歉怎么行?!”
“就算她道歉,我也不写了。”李白赌气道,“我不愿孩童们因为我的诗,终日不得开心颜。”
雷钧无奈,他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其实,小白啊,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他轻言细语地解释,“孩童不用功,不爱读书,这是天性。就算没有你的诗,还有杜子美的,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八月秋高风怒号’,多长的诗啊,我整整背了三天。”
“哦?”李白瞪大眼睛,“这诗,我没听他提起。”
“那是后来他写的,”雷钧笑道,“你有所不知,他到了年迈,诗作得比壮年时候更好了。”
“是这样啊……”李白神色有所缓和,“子美为人严谨至诚,我知他来日必能成大器。”
“所以说,没有你的诗,也有他的诗,没有他的诗,也有孟浩然、骆宾王的诗,后头还有李煜、李清照……不喜欢读书的孩童们,什么时候都是郁闷的。”
李白的脑袋略略一低,不吭声了。
“我并不是因为你在这儿才要称赞你。”雷钧说,“小白,整个中华文化史,如果把你刨去,那就不完整了,不管愿意不愿意,事实上你已经代表了整个大唐乃至整个中国,普天下的百姓,他们记不住大唐几位天子的名字,记不住朝代的更替、宰相的去留,可是他们记住了你和你的诗,你想想,就连王胜平,那个只读了几年书的贫困县农民,连他都知道你——不然也不会拿你的名字开玩笑,到了现在,你还觉得自己的诗不重要么?”
听了雷钧这一番话,李白沉吟了很久。
“虽然雷兄你这样说,但是近来我作诗的心也大减。”
“哎呀你这人……”
“我想,暂时我还是不要再作诗了。”李白说,“我所知甚少,特别是来了如今这个年代,多看多听,胜过作诗。”
雷钧无法,只得点点头:“只要别弄得再也写不了诗就行。”
“雷兄,我写不写诗,真有那么重要?”
雷钧叹了口气,他扬起脸,想了想:“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我叫郭德纲。”
李白怔怔看着他:“郭德纲是谁?我最后一句不是那么写的。”
雷钧哈哈大笑!
“好,我错了,刚才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你的诗,连郭德纲的相声都会变得没趣——先别管郭德纲是谁,等会儿我再给你介绍他。其实我是想念: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李白把诗念到这儿,说,“这是我在宣城期间,饯别秘书省校书郎李云时所作。”
“嗯,我知道,”雷钧点点头,“这是你所有诗里面,我最喜欢的一首。”
李白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骄傲,但是却没说话。
“我很喜欢这首诗,大学时候心情苦闷,常常念起它,总觉得特别暖心,特别通透。”雷钧说,“我本来不是学文的,早期只是个不通文墨的工科生。”
“工科生?”
“呃,简单的说就是个手艺略高的工匠。”雷钧笑了笑,“一个工匠,明白么?根本算不得什么文士。但就算是个普通工匠,你的诗也照样能打动这些人的心。你说得没错,孩童很难懂你的诗,可孩童终究是会长大的,等到他们大了,自然就知道了诗的好。”
说完,雷钧站起身,拽了一下李白:“行了,先不说这些,我来教你用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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