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可真是个好帮手,要是我会骑马,也不必劳烦范娘你这么辛苦送我回来。。。。。。”
“小姐可真是太客气了,我家主人让我送您回去,您把我当自家下人就好了,”车把式一边给马匹喂草,一边谢了她:“咱们再赶赶路,今天入夜前就能到扬州城了。”
“是么?这还有五日才到除夕,咱们赶得够快的,”裴宁听她这样讲,果然有些欢喜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些:“实在是辛苦你了。”
“呵呵,听我家主子说,裴小姐家里有夫郎有孩子在等着,看小姐这样,怕是巴不得能长出翅膀飞回去吧。。。”
两人一起赶了好几日的路,对车把式的打趣,裴宁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否认,这几日在车上,除了盘算一下目前的状况,考虑日后的出路外,她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舒景悦和舒阳站在她眼前,两人乐呵呵地上前来迎她。
“小姐,咱们苏州的绣品和点心,是个男儿家,恐怕都是喜欢的,你可有买些回去送给夫郎?”
那车把式见她好说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了一句,裴宁浅笑着点了点头,见她已经套好了车,便指了指马车里面:“当然是要带点回去的,不过说不定他反倒要怪我胡乱花钱。”
她边说着边上了车,朝那车把式笑了笑,那车把式也哈哈地大笑起来,一边道:“哪家的夫郎都是这模样,心里欢喜得紧,偏偏又心疼银子,嘴上就要怪妻主浪费了钱。。。别说小门小户的,就算是我家主子的夫郎,也是这般的哩。”
裴宁由衷地弯了唇,声音柔和起来,点头道:“是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和舒景悦刚刚成婚的时候,家里恐怕连隔月的米粮都没有,自然没有办法再为他添置东西,算起来他们成婚已经有一年多了,竟是到了此刻,她才有能力给他买些体面的东西。
这一次结余的钱,精打细算一点,应该足够让他们买下一间屋子了。裴宁在心里算了一遍,便开始考虑起找屋子的事。
舒景悦只在半个月前接到过她托人带的口信,知道她会在年底赶回来,却不知道具体的日子,听到有人扣门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直到她出现在门口,才恍然反应过来,一时连手上抓着的衣服都想不起要放下,就忙着要上前来帮她拿包裹。
裴宁点头谢过了车把式,正要和舒景悦进屋,却被他扯着站住了。舒景悦朝车把式看了看,裴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他从荷包里拿出了一贯钱才明白过来,按住了他的手,上前跟那车把式道了别,从袖中拿了一角碎银子给她:“范娘,一路上承蒙你照顾,你既要急着赶回去,这点银子就留着在路上喝碗酒热热身子。”
那车把式也是极知趣的人,欢欢喜喜地谢了他们二人,又提前跟他们拜了个早年才赶着车掉头走了。裴宁依旧把包裹提在自己手里,另一手挽过他进了屋。
“这么晚了还没睡?小阳也醒着?”
“她刚刚回屋里去睡了,”舒景悦一进屋就忙着给她打热水洗脸泡脚,裴宁拉着他在身边坐下来,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瘦了。。。”
“啊?”舒景悦低了一下头,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失神,低声嗔她:“没头没脑地说这个干什么?赶了多少时候的路,快点把脚泡下。”
裴宁觉得指尖一暖,还散着白气的热毛巾便包了上来,舒景悦低着头仔细地给她擦着手,一边埋怨:“大半夜地赶路,要是出点什么事。。。呸呸、我都被你弄糊涂了,张口就胡说八道。。。。。。”
“呵呵,那有什么打紧,对了,咱们租这屋子也有一年多了,不如过段时间去挑个大小适中的院子买下吧,”裴宁把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全数递给他:“刘东家给的谢礼,再加上今年工地上结给我的工钱,你先收着,等过年开了春,再挑屋子去。”
舒景悦对她带给他和舒阳的“礼物”皱了皱眉,在这件事上,却完全没有反对,更没有怨她大手大脚,裴宁在心里笑说他倒是很有现代人更乐意投资不动产的概念,果然刚过了年就开始托人找大小价钱都合适的屋子。
她前期后后看的两个地方都很不错,一个是东市边上临街靠护城河的小院子,另一个是坊里普通的小楼,底下两间屋子带着上头一个小阁楼,对他们都算是适用的。
裴宁原本是中意小楼的,虽说没有院子,地方也显得有些狭小,但对他们三人来说是足够了,那小阁楼还能用来储一些杂物。更重要的是价格不高,她们买下了这小楼后,还能有些余钱给以后的生意当本钱。
然而看到舒景悦在那个小院子里露出艳羡神往的表情,低头看着瓦缝里的青苔,连舒阳喊他都没有听到,心里已经比脑子更快一步地做出了决定:“东家,您这院子要什么价?”
“小姐和这位相公要是诚心想跟我买这屋子,我也不报多高的价来哄小姐,”那房主随手关上屋门,引着他们走到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坐了,伸手比了个数字道:“就这个价,再少的话,我就不能让了。。。。。。”
“什么?这么高的价?你去打家劫舍都没这么好的进账吧,”舒景悦唇角的一点笑意瞬时散去,转向裴宁道:“两三间屋子要这么贵,还是去买那楼房吧。”
“这位相公,话不是这样说的,你瞧瞧这院子,种点东西牵个藤蔓的,到了夏天人待在这里,那可是又好看又舒服,”那屋主指了指街对门的小楼,又对比道:“不比一家人窝在那小楼房里好么?再说你家妻主一看就是少年贵气,住在那小阁楼里也忒降身份不是?”
裴宁微微皱了皱眉,对于身份什么,她倒是不在意,她在这世界里原本就是做人仆役出身的“下里巴人”,少年贵气什么的,不过是屋主的讨好之词,自然无需放在心上。但她看得出舒景悦喜欢这个地方,方才,他眼里的光彩几乎是闪耀着的。何况那小阁楼他们也去看过,舒景悦腰腿上都有旧伤,若是犯了病,恐怕上上下下的就很不方便了。
“东家,您也别诓我,我也不乱砍价,”裴宁制止了舒景悦的话,向那屋主温言说道:“咱们各让一步,您这屋子就三百五十两银子卖给我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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