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辛步愁总算寻回了冷静,“对他而言,我们身份并非医者,而只是个,”他嗓音漠冷,“执行惩戒的刽子手?”
“随你评断,”华延寿漠然,“此事毋需再议!”
他提步离去,不曾回头。
月光拉长了静杵着的辛步愁的影,他冷着瞳,身子似被钉在地上,远睇着师父的背影。
乍然见着师兄陌生至极的神情,草丛间的依姣失去了移动能力,她突然有些害怕,师兄的眼神,似乎不像她认识多年的辛步愁。
直至辛步愁返回灵枢屋并合上门后,她才再度清醒。
她摸摸怀中透着凉的汤盅,突然失去了上前叩门的勇气。
一手拾回没火的纸灯笼,一手怀着盅,依姣踏上归路,师兄心情不好,她还是别烦他吧。
等明天再说,鸡啼天明,一日之始,阳光下,师兄和爹爹都会回复正常的,那时,她再炖个去肝火的凉汤给他吧!
可第二天,辛步愁还是没喝着依姣的煲汤。
不是不领她的情,而是因为他离开了鬼墓山,不单离开,还烧了灵枢屋!
烧屋前,他已将屋中重要典籍、针砭药具另置他处,除了屋子,药具未毁。
既然如此,他烧屋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个问题涌生在鬼墓山头其他人心上,却没人敢多嘴问冷着颜的华延寿。
连别人都不敢问了,依姣自是噤若寒蝉。
只是,她着实想不透,那个有办法引得爹爹和师兄起了争执的人究竟是谁?
何以竟有如此魅力驱使向来视师如父的辛步愁,甘冒叛门之罪和师尊决裂?
虽百思不解,她确定的却是她恨透那斯!
恨之入骨!
是那人勾走她师兄,碎了她的梦的!
第二章
“不可能呀!方才我明明见小姐往这边过来的,怎地一晃眼便不见影?”
“谁知道?”应声的人叹着气,很长很长的气,“你知道小姐多本事,她就有办法咻地一声隐了影,你又能怎地?”
“不成的,不成的,”不大不小的跺足声响着,“苟夫子已在书里候着了,再寻不着人,我怎生向夫人交代?”
“除了说实话又能怎地?”又是一个叹气声,方才的更加绵长,“夫人知道小姐脾气,她不会怪罪咱们下人的。”
“要不?”一个小小声音响起,“咱们进里头搜搜?”
“你不要命啦!”应声之人虽是压低了嗓,可还是甩不脱惊惶,“祁康没出府就代表……”下头没了声音,说话的人自动吞了声音。
“王爷在府里?”一个小小惊呼引来了一叠连的嘘声。
“轻点呀!轻点呀!你活得不耐烦啦?”
足音此起彼落,先是轻轻,次是缓缓,再是匆匆,最后是落荒而逃。
“不懂,”几个小丫环里有人边跑边问了,“王爷明明整日笑嘻嘻地,干么大家伙儿都这么怕他?”
“你新来的呀?”
“我之前在膳房跑堂的。”
“难怪!”人虽在跑,出声的人还不忘哼气,“怕不怕老虎?”
“怕呀!会吃人的猛兽谁不怕?”
“那么,如果一只老虎出现在你眼前,即使它是微笑着的,你怕不怕?”
“微……笑……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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