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太子夜华,有太多赫赫的传说。过往的每一个传说,穿越仙山雾海传到众位女仙的耳朵里,都令她们对太子的仰慕拔高一分。这种仰慕经年累月地积下来,逾千年后,终使得夜华君成为她们闺梦中的头一号良人。
其实她们今天,虽然奉各自父母的命,主要是将眼波放在墨渊、折颜、白真三尊上神的身上,但夜华君自她们幼年已然深深烙印进心中,这种印记一时半会儿岂能消除得了。宴会甫一开场,已将爹娘的嘱咐忘在脑后,个个眼光只有意无意地朝太子殿下处扫。当然,只敢偷偷地扫。
曾经,她们在各自的梦中,都梦想过许多次般配得上太子殿下的女子该是如何。初听闻是青丘的白浅上神时,因白浅的年纪,难免为她们的太子殿下委屈。
这种委屈经历时光的淬炼,又难免转成些个小算盘,觉得白浅的年纪忒大,竟也能做夜华君的正妃,她们这等青春正盛美貌初放的年轻仙娥,没有道理般配不上夜华君。须对自己自信些。
然而,待今日于煌煌朝堂上亲见传说中白浅上神的真颜,好不容易提拉出来的自信,却似水中的一个泡泡,被烈日稍一烤,啪的一声就灭了。
十中有**个仙娥顺命地觉得,输给这样一个美人,她们认了。
但另有一两成仙娥挣扎地觉得,做仙,不能这么肤浅,或许这个白浅上神空有一副皮囊,若性子怪癖些对太子殿下不够温柔顺从,她们,说不定还能努一把力,寻个时机撬撬这位上神的墙脚。
宴过三巡,却连这一两成颇有胆色的仙娥,也纷纷打了退堂鼓。上神她老人家对太子殿下岂止温柔顺从,所作所为,简直称得上一个宠字。
宠这个字涌出来,她们自己首先吓了一大跳。显然将这个字放在一向神姿威严的夜华君前头不大合宜。
但今日她们所见,白浅上神帮君上他剥了核桃又剥栗子,剥了栗子又剥花生,榛子松仁也剥了许多;伺候的仙婢倒给君上的茶,白浅上神她先尝了觉得
温热适宜才端给君上;一干位阶不低却难得上一趟九重天的真人来敬君上酒,也一一被白浅上神挡住,实在挡不住的,则全进了她的肚子。上神这等将君上护得严严实实的做派,令诸位预备撬墙脚的仙子陡然感到
一种巨大的压力,意欲遁了。
但难得见一次太子,此时遁了岂对得起她们头上逾十斤的金钗、身上仅二两的轻纱?她们很纠结。
纠结中她们有一事不是十分明白,上神方才剥给君上的那些个坚果,她们雪亮的目光瞧得清清楚楚,悉数被君上包起来趁着上神不注意放入了她的袖袋。但,君上为着上神的心既已到如此地步,那为何上神被下头的小仙们敬酒时,君上却并不拦着,只在一旁高深莫测地把玩着一个空酒杯?她们觉得,是不是自己还有机会?
但仅一刻钟后,她们便醒悟了。
美人什么时候最有风情?
凡界有个西子捧心愈增其妍的掌故,还有个昭君含愁的掌故。美人,一旦和愁绪扯上边,便愈添其美。
但除了前两个掌故外,凡界还有一个贵妃醉酒的掌故。
可见,和愁绪扯上边的美人,再饮酒饮至微醺……
她们瞧着夜明珠的柔光底下,醉眼迷离倚在太子殿下肩上的白浅上神,大彻大悟。美人含愁微醺,此种风情,方可称之为风情无边。太子殿下方才,只是静候着这一出罢了。她们心碎地觉得,太子殿下高,太子殿下忒高。高明的太子殿下半抱半扶着这样一个微醺的美人,俊美的脸上倒是一派端严,像是他扶着的不是个美人,是个木头桩子。
或许,是她们想多了?小仙娥们的心中,又有一些澎湃起伏。
趁着一支歌舞结束的间隙,太子殿下着天君跟前伺候的仙官轻声吩咐了一两句什么,又见那个仙官颠颠地跑到高座跟前同天君耳语了一两句什么,天君冲着太子殿下点了一点头,太子殿下便扶着上神先撤了。
她们留神太子殿下低头时白浅上神正偎过来,太子他似乎笑了一笑,说了
一句:“这个样子,不枉我等这么久。”白浅上神嘟囔了一句什么,整个人朝他怀中又靠了靠。小仙娥们的心,一齐啪地碎了。
太子殿下将白浅上神搂在怀中,笑意十分温存,抬头搀着她离席时,倒又恢复了一向端严的神色,但脚底下的步子,却不像脸上的神情那样端严得四平八稳。
年轻的小仙娥们哀怨地望着太子殿下的背影,唏嘘一阵,复又惆怅一阵。看来,她们的爹娘说得不错,果然她们走过的路不如爹娘们走过的桥多。她们今日正经应将目光放在墨渊、折颜、白真三位上神身上,否则也不至于受这个打击,且浪费许多时间。
小仙娥们拾起破碎的心,黏巴黏巴补缀好,收拾起精神,次第整了容颜,目光虚虚一瞟,瞟向墨渊上神。却见高座上哪里还有墨渊的人影。
听说这位尊神素来不爱这种宴会,今次能来天君亲做的这个席面上露一露脸已是不易,当然不能指望他老人家坐到最后。
再则,墨渊上神的地位太过尊崇,她们不如各自胆肥的爹娘,敢将他老人家从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形象放在风月事中计较。本没有抱着这种奢望,他半途离席,列位仙子倒不至于多么失望。目光又转向折颜同白真两位上神。
这两位上神倒是没有开溜。
但是折颜上神的目光,竟然也没有放在她们的身上。折颜上神正在帮白真上神剥葡萄,白真上神趴在长案上打瞌睡。白真上神似乎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折颜上神皱了皱眉头,将随身携的一顶大氅披在白真上神身上,然后,温和地望了一会儿白真上神的睡颜,低头帮他掖了掖领角,还掏出帕子来揩了揩他嘴角流出的口水,还温柔地抚了抚他的鬓角……
石化的小仙娥们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
多年以后,提及这场宴会,天君依然记忆犹新,时常感慨。因此后天宫里头办的宴会,再也没许多年轻小仙娥齐聚一堂争相同自己献舞的情景,但凭这一点,尤显得那场宴会的珍贵。
连宋君清正严肃地摇着扇子宽慰他父君:“那些小仙皆是为父君而来,父君自那以后再未做过寿宴,天宫中寻常宴会又岂能劳动得了她们轻移莲步,父君也要怜悯她们一番心意,万莫怪罪。”一席话说得天君瞬间开怀。
伺候天君的仙伯仙官们恍然,怪不得天君底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孙子外加一位天后数个妃嫔,却每每最爱同三儿子说说话,不是没有道理。
白浅上神好八卦,听说这个事后十分稀奇,一日在喜善天天门口截了连宋君堪堪问上去:“那些小仙娥再不上天宫果真是因你父亲?看不出天君宝刀未老,一大把年纪依然能俘获许多芳心,且都是一颗颗稚嫩的芳心,令人钦佩,令人钦佩。”
连三殿下展开扇子莫测一笑:“这个疑问,你不如存着回去问问你的夫君。”
收回扇子时,却又想起当年寿宴第二日,南天门旁遇到夜华君时的两句闲谈。
他问:“天上天下多少人欲见白浅的真颜,多多少少存着些难言的心思,我以为你必不会让她赴这个宴会,你携她一同入宴,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既然已经赴宴,我记得你一向守礼数,父君寿宴这等大场合,一半就开溜却不大像你的作风。且我隐约瞧见你临走时,传音入密同折颜上神丢了句什么?”
夜华轻飘飘答:“他们拖家带口地来,有什么心思,你我想必心知肚明。有些念想,早断了早清静。连同那些男仙对浅浅的,也是一个道理。如此方得一个太平,你说是不是?”太子殿下说这番话时,像想起了什么,眉梢眼角,都透着一段温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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