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娘忙摇手说:“不用了,我不会有事的!多谢公子了!”然后起身深施了一礼,抱着零乱的花枝小跑着离开了。
见苏婉娘消失在了拐角处,那个少年才示意仆人把他扶起来。少年慢慢地往寺外走,他的腿瘸得厉害。
青年仆人低声说:“看来就是那家的人,我是不是借机会去见一下?”
少年摇了下头。他就是平时隐居不出的四皇子,听说大皇子和四公主深恨镇北侯的幼女,连带了那府里的其他儿女,就鬼使神差地存了想看看镇北侯子女们的念头。他母亲临死前反复叮嘱他不能与大皇子或者皇后作对,可他就是一心想结识他们。
身边的内侍打听到了镇北侯府中的孩子们这个日子会来这僻静的小寺院踏青,正好是个不招人注目的好地点,他就借口散心出了宫,微服前来,想偶遇一下。可方才那丫鬟因撞散了花枝,就哭成了那个样子。她平时一定经常落泪,因此才带了两条手帕。那丫鬟相貌绝丽,宫中都未曾见过如此美貌,却会这么恐惧和悲哀,可见这府中主人的严厉和无情。
他一时兴趣索然,不想再见任何人,瘸着腿走出了寺门,觉得方才摔到的地方格外疼痛。
苏婉娘低头对着护卫打了招呼,才走进寺后沈汶住的小院,在院子里晒被褥的何氏见了她,大吃一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苏婉娘知道自己的脸肯定难看,匆忙地往屋里走,边说:“我跌了一跤,没什么。”
沈汶正歪在床上看着寺中放置在屋中的经书,一见苏婉娘的样子也愣了,见何氏跟着进来,不能细问,只能问:“摔疼了吗?”
苏婉娘摇头,低头找到了桌上的净瓶,把花枝一根根插入。何氏叹道:“还是孩子,去折个花都能把自己摔哭。”见苏婉娘低头不说话,屋里也没什么事,就嘟囔着:“不知道大公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走回院子中去接着忙活,这山中湿气太大,被褥总觉得冷。
沈汶见何氏出去,把书一放,站起来带了气说:“他竟然不答应吗?!”
苏婉娘忙低声说:“他应了。我真的摔了一跤,还撞了人。可人家没计较,我就哭了……”
沈汶长舒口气:“你呀,就是最近没睡好觉,这叫精神崩溃。”
苏婉娘瞪大眼:“这还有名字?”
沈汶点头说:“当然啦。”招手让苏婉娘坐在床边,苏婉娘走过去,小声把经过讲了一遍,连同自己怎么撞了人,怎么哭个半死也都说了。她知道沈汶做事从来注重细节,自己什么都不能瞒着。况且,沈汶理解她的失控,她对着陌生人一顿哭泣,沈汶该知道过程,以免有什么意料外的事。
沈汶默默地听了,很赞许苏婉娘的坦诚。季文昭那边她都预料到了,可是苏婉娘撞的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沈汶仔细问了这个人的年纪和长相,他身边小厮的模样,又低声问:“他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苏婉娘仔细回想了下:“应该是有暗蓝团花的蜀锦……”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对,那人表面穿着朴素,可蜀锦岂是普通人家能穿的?这个人应该也是富贵出身。
沈汶又问道:“你肯定这是个意外?”
苏婉娘迟疑了下,可还是说:“应该是,我把那个人撞得很狠,他坐在地上疼得脸都白了说不出话来。”
沈汶思索着,苏婉娘心里一寒:难道那一撞是安排好的?自己竟然还哭了!一时她心中无名火起,脸都涨红了。
沈汶慢慢地说:“我觉得那一撞不见得是故意的,可这个人不应该在这里。”
苏婉娘也点头道:“既然出身富贵,可为何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身边没有多少仆从。”千金之体,不坐垂堂。富贵人家出来的,怎么能没有人保护?如果没有保护,那就自己有武艺。但那个人看着没有什么功夫……
沈汶同意:“对,这香叶寺又小又偏僻,平时和尚也不接待其他的香客。除了侯府的人,很少有城里的人来。即便来了,一年中,碰上我们正好在,也是很凑巧了。”
苏婉娘皱起眉头,沈汶却笑了一下:“没事,大约是想和侯府搭上关系的人,不见得是有恶意。”
苏婉娘松口气,拍了下胸口说:“下次我可不能随便对人哭了。”
沈汶笑着用手肘碰了下苏婉娘:“你怎么可能是随便的?跟我再说说他长的样子,是不是眉毛很黑?脸白净,看着像个清秀的书生?”这都是方才苏婉娘用的词。
苏婉娘脸又红了,拧了沈汶胖乎乎的脸低声说:“你才几岁?!啊?!才几岁?!就说这样的话!”
沈汶低叫:“姐姐饶命啊!……”两个人笑着滚在了床上。
两个人闹够了,都坐起来,互相整理了衣环。沈汶收了笑容,低声说:“虽然此人可能无恶意,但既然他能找了来,就说明我们这次出来,惹了人的眼。这样也好,给了我们一个提前回去的借口,我原来还想着要装病才行呢。”
苏婉娘不解地说:“为何要提前回去?你怎么原来都没有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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