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掉瓶塞,却有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过来,将酒瓶接了过去。
一个声音轻轻地道:“让我来。”
他已有些睡意朦胧,但那个声音,他当然认得。不过也有可能是在梦中。
“睡罢……”那只手托着的他的肩,将他的头放回床上。揭开裤腿,开始用酒在他的关节上轻轻地揉着。
睡意如潮。他终于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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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他一向起得早,很少超过卯时,但从天光来看,只怕卯时已过。更衣完毕,来到书房,赵谦和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
“早。”他说。
“谷主早。”赵谦和道。每天早上都会有一个总管向他通报一天的安排。多数时候是赵谦和,有时候是郭漆园或者谢停云。
“冯大夫的伤势……”他问。
“禀谷主,虽然还很虚弱,但已好多了。目前在蔡大夫的手上。”
“嗯,”他应了一声,道:“辰时三刻我会去吴大夫的那里。昨天的医案在桌上,你去交给陈大夫。此外我自己下午有两个病人。还有什么安排?”
“是。薛大夫手上有个病人有些麻烦,想请谷主去看一看。”
“什么时候?”
“越早越好。”
“告诉他我大约巳时初刻左右到。”
“是。还有西北来了两个药商,想谈一谈今年的药价,郭总管说,这笔生意太大,他不便做主,想请谷主去一下。”
“让他自己做主,回来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他饮了一口茶,缓缓地道。
“楚姑娘今天一大早就走了,给我一个字条,让我交给你。”他递上去一张纸笺。“楚姑娘的字很有些古怪,我老头子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
纸笺是他专用的紫云笺,毛笔字写得歪歪倒倒,显然是随手在他的书桌上找的笔,找的纸。
看来她晚上确实回来过。
他笑了笑,道:“她说她去峨眉山了。”
“啊,那几个字是‘峨眉’么?”赵谦和笑道。
“这个……她不大会写字,你得把她的字翻一个身,再倒个个儿,才认得出。”
“不会写也罢了,还这么古怪。我老头子还以为是金文呢。谷主怎么就认得?莫非以前就见过?”
慕容无风微微一笑,道:“我也是第一次。不过洽好认得罢了。”
为什么就认得,他也说不清楚。只是只看一眼便知是哪几个字。再看时又觉得全不象了。
“她出门的时候,精神好么?”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深悔昨夜怎么就睡得那么死,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人家就走了。
“好。谷主,楚姑娘总是劲头十足,兴高采烈的样子。连我老头子看了都觉得有精神。说到这里,谷主,你的药又忘了喝了。”他一眼又盯着桌上的药碗。
“我的早饭在哪里呢?”他问道。举起药碗,一饮而尽。
“谷主不是说要去吴大夫那里么?难道她不管谷主的早饭?”赵谦和笑着道。
“可我现在就饿了。”他淡淡地道。
“是,早饭这就送来。”赵谦和退了出去,又进来了谢停云。
“有事?”他抬起头来问。
“唐十和唐六我已经放走了。反正两个人现在也是……” 谢停云本想说“残废”两字,忽觉不妥,硬是把说到嘴边的两个字给咽了下去:“唐三现在在谷里。是昨天晚上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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