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掠过,她的眼神微微渗了几分隐约柔软;那是一个长辈喜见晚辈殷殷长成的祈切与安慰。
东方语没有抬头,她一直慢条斯理品尝着皇宫才能吃得着的美食;她虽然专注于美食,但她眼角视域可没错过太后那来回掠看的目光。
不过,只要不关她的事,她乐得看别人烦恼去。
若是太后一直盯着她不放,她今天岂不注定得饿肚子。
太后收回视线,眼底有点点慈爱浮动。
她搁下碗筷,看着底下大都已然吃饱,只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宾客,微微笑道:“哀家接下来有个喜讯要与大家分享。”
喜讯?
无论是正在埋头与美食奋战的,还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听闻这两字,立时绷直了腰杆,瞪大了眼珠,充满期盼与疑惑齐齐做出统一的动作,向上看齐。
就连皇帝也被这个词惊了惊,他眯起深邃眼眸,露出一条狭长的眼缝渗一丝狐疑看了看太后。
“忠勇侯李侯爷。”太后目光一转,飘向男宾席的李昌盛,嘴角渗着一丝算计的笑意,“哀家记得你的孙子李枫林今年已经届弱冠了吧?”
被点到名的李昌盛不得不迎上众人道道古怪的目光,应道:“回太后,枫林在上个月已举行了弱冠礼。”
“哦,这就好,行过弱冠礼就是成年人了。”太后微微笑了笑,目光慈和转掠到男宾席另外一个位置,落在一个年少略有些腼腆的男子身上停了停,“哀家记得他还没有成亲,对吧?”
李昌盛闻言,心中莫名紧了紧。
听太后这语气,是要给枫林赐婚了?
“谢太后眷念,臣觉得枫林年纪尚轻,心性未定,有心让他练历两年,再谈成家。”
太后垂下眼睛,隐隐撇了撇嘴角。
年纪尚轻?心性未定?
怕是之前因为嫡孙李问均还未成亲,作为庶出的李枫林不好越在前面,所以才一直悠着吧?
不过,冷氏一族既然让出了京卫营那个位置,如今也是时候拿回来了。
太后心下冷然,面上仍是一派热络端庄雍容,她当然不会戳穿李昌盛。
“李侯爷此言差矣,枫林既然成年,那就该让他担负起应该担负的责任;这责任有大有小,历来先有小家才有大国,俗语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侯爷不必过分苛严孙子才是。”
“哀家记得冷尚书家中有一爱女名唤冷悠蝶,是个将端庄贤惠知书识礼的好姑娘,今年五月已过了及笄,目前也尚无婚配。”太后不容李昌盛反应,目光微微一掠,透着无形的震慑力度压在他头顶,“无论年岁还是家境,哀家看悠蝶与枫林正相配。”
“今天,哀家就当着这个喜庆的日子,特赐忠勇侯府与冷府缔结姻亲。”
“嗯,哀家看来月的日子就不错,还请侯爷到时挑个黄道吉日,让他们两个小辈将婚事给办了。”
太后几句话,迅速而清晰,几乎以斩钉截铁般的决断,一下便定了冷悠蝶与李枫林的婚事。
皇帝赐婚,做臣子的只能认命接受;换了太后赐婚,忠勇侯也只能认命接受。
太后的冷情强势是出了名的。
忠勇侯尽管心里不情愿,他站起来谢恩的时候也有些磨磳,胡子还在不停地翘呀翘,待了半天,他终于站直,遥对太后拱手,施礼,道:“老臣多谢太后抬爱。”
太后微微一笑,眼神却仍明显带着独有的慑人凌厉,“那么哀家在此先恭贺李侯爷了。”
这是逼着李昌盛同意她刚才提议的,在下月择好日子将冷悠蝶迎进李府了。
李昌盛脸色微微有些黑,他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他实在没有兴趣去看上面那个强势的女人,只是作了作揖,应了声:“臣谨遵太后懿旨。”
得了太昌盛应诺,太后似是完成了一桩久悬的心事般,她眉目含笑,拿起杯子向下面一众宾客敬了敬。
除了忠勇侯府那些人脸色不豫之外,其他人都露着欢喜的笑容回敬太后。
反而太后要将忠勇侯府拉到冷氏阵营,跟他们无关,他们自然乐得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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