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女汉子?”
东方语满目流漾着不屑,道:“既然有男人可以被称为伪娘;为什么女人不能成为汉子!”
钟离昊张了张嘴,但他随即发觉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
半晌,只得悻悻住嘴。
双眼却流泛出极浓的兴趣,不时瞟着少女上下打量。
良久,他忽然露出贼兮兮的笑容,闪着晶石般晃眼的亮光,道:“东方语,我终于知道墨白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敢情那个本身就是怪胎的人,遇上了另外一个怪胎,这同类嘛,总是比较容易有共同语言,墨白喜欢这个小丫头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东方语淡然瞥过他痞笑的娃娃脸,眼神里挽起了隐隐的警剔。
“钟离昊,我猜你今年还不到十六吧?”
钟离昊斜眼看她,像是忽然被人踩中尾巴一样,嗖一下站了起来,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睥睨着东方语,咬牙低吼道:“女人,年龄不代表心智,你没看见那些活得七老八十的人,比猪还蠢的大有人在吗?”
东方语只抬头闲闲地看了他一眼,便又自顾垂首,还干脆拿些枯草,在地上拼起图画来。
仰脖子看人太累,况且这小子太不耐激,她想这小子以前一定是常常被人问这种问题,所以这会才会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
实际上,她问他年龄,并没有看轻他的意思。
不过这小子喜欢跳,那就让他多跳两下好了。
待在牢房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不积极锻炼身体,人是很容易出毛病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
钟离昊见她一直在忙。不是忙着逗蚂蚁,就是忙着摆枯草。等了半晌,也不见她稍稍有点道歉的表示,不由得再度不满地嚷了起来。
东方语继续垂首,连眼皮也不动一下,就当他是透明的空气一般。
钟离昊等了一会,见她毫无反应;他侧头叼着稻草想了想,才不太情愿道:“东方语,你别闷头不吭声行不行?”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东方语将地上的枯草摆成一幅图画的样子,才慢条斯理看着他,“想问问我,知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是想问问我,这会那位李少爷断气了没有?还是想要质疑我的医术?”
钟离昊突然对上她透澈眼眸,听着她暗含一股隐隐冷峻嗤笑气势的口气,张了张嘴,突然哑了声音,因为他忘了自己刚才究竟想要跟她说什么。
“李问均真不是你杀的?”想了一下,钟离昊不知怎的,竟突然嘣出这句来。他看着少女笑容明媚的脸庞,忽然后悔得想要咬断自己舌头,但话已出口,就是后悔,他也收不回去。
东方语并没有表现出生气或恼怒的意思,她仍旧笑眯眯看着对面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年,眼睛明亮眼神透澈,微笑反问道:“你觉得人是我杀的吗?”
“可那个人说亲眼看见你杀人。”
“哦,那若是我也说我曾亲眼看见你杀人呢?难道这就可信了?”
钟离昊对上她纯澈明亮的眼神,心下忽地怔了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嗯嗯,我是说我刚才做梦的时候看见你杀人了。”少女笑嘻嘻地耸了耸肩,丝毫没有冤枉别人的自觉。
面对那个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少年,根本不用畏惧他那虚有其表的张牙舞爪。
“算了,我们不要再纠结李问均那个草鸟的事情了;反正外面有人操心,我们就在这安心的待着好了。”
“我听说你会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不如你教教我,好不好……?”
钟离昊一撩前襟,毫不在乎地坐了下来,努力挤出诚恳的痞笑,低声恳求对面那懒洋洋一副漫不经心表情的少女。
东方语眯起眼睛瞟了瞟他可爱的娃娃脸,随即欢快地笑了起来。
这小子既然甘愿进来这陪她解闷,她不好好地人尽其用,岂不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
这一对隔了一道腕粗铁栅的少年男女,就这样盘膝席地坐在污脏的牢房里,抵着头低声地嘀咕起来。
刑部尚书的书房里。
“禀大人,属下一直在监视他们两个,除了听到那个小子承认他自己是郡王外,他们两个一直在那里胡诌海侃,还拿起牢房里的枯草玩起什么游戏。”
管正负手站定,略略转身冷眼瞟过狱卒,“他们就一点也没说到关于这件案子的事?”
狱卒摇头,“没有,他们现在就在牢房里划拳。”
管正阴沉着脸,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继续密切监视他们。”
他抬头望了望天,这个时候,天已完全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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