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不怪你。”周长缨缓过神来,说道,“我们尽力就好。”
“部长,您看!”坐在另一侧的中校参谋叶忠诚打了个圆场,指着远处的场地,对周长缨说道,
“专业比武开始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32 再见飞虎
C军区红军师工兵团虽然名义上是以“团”为单位参赛,实际来了9名官兵,为什么?因为这9名官兵是整个工兵团的尖子,除了一名带队的负责人营长严肃外,剩下八人中七名为主力一名为替补,这些官兵代表了该工兵团的最高水平,不仅仅是他们,全军所有的工兵单位都派出了精兵来到这个青葱葱的山谷,希望在和平的年代捞到一点带着硝烟味儿的荣誉。
可雷鸣不想要荣誉,他现在只想赶紧退伍回家,去找他的班长们,找活着的班长和死了的班长。
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青草气息,一团灰色的乌云把太阳遮住了半个,剩下的半个太阳像只被人咬了一口的鸡蛋黄儿,腻乎地在空中挂着。比武场上,一群穿着迷彩服,戴着不同标志臂章的工兵们正俯在草地上,双手紧张地忙碌着什么,阳光给他们的背影添上了一层温润的光。雷鸣当然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可他此刻并不能带着兴趣去观战,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用一把碳黑色的铁锹往多功能野战炊事车的狭小炉膛内添煤,一锹又一锹,炉火红又旺。热腾腾的铁炉膛吐着火,呼呼响着,仿佛火苗一跳出膛口就要把雷鸣烤焦。雷鸣整个身体都是热的,风箱被他拉得声嘶力竭,每呼吸一口气,他的嗓子眼都会有种喝了辣椒油的窒息感。这些火气是为那些在场上奋斗的工兵们煮饭用的,雷鸣想到这里,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可他却觉得脖子很沉,仿佛有一颗待发的地雷压着颈椎,只要一抬头就会爆炸。他只能低着头,拼命地拉动风箱,拼命地铲煤。
“你干球呢?你家是开煤窑的?”一个像金属撕裂般的声音突然从雷鸣身后响起。雷鸣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听到了久违的重金属摇滚乐。雷鸣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裹着口罩的男人。
这个男人头戴一顶迷彩军帽,鼻梁上架着一付廉价墨镜,而嘴巴和鼻子之间还裹着一张大大的棉布口罩,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孔。可能是长久没有清洁的缘故,原本白色的口罩已经呈现出淡淡的灰。他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陆军迷彩服,脚蹬一双旧黄胶鞋,而他的肩膀上却没有肩章。雷鸣知道,他这是一身典型的军工打扮。什么是军工?实际上就是一些在部队里工作的地方人员,他们经常是由退伍老兵担任,这些退伍老兵既熟悉部队,又不愿意离开部队,退伍后就当起了不戴军衔的兵。
那军工突然伸手,夺过雷鸣手中的铁锹,将它伸入炉膛里,熟练地搅拌着煤渣,嘴里嘀咕道,“什么玩意儿?败家子!”
雷鸣的心早已经刀枪不入,他根本不想对这名打扮怪异的军工解释什么,更懒得和他说话。他干脆转过身,几步走上炊事车旁的小土坡,蹲在坡头上望着远处的比武场。
在远处,太阳把影子扔到草地上,草地上撒着亮晶晶的汗珠。时间是一条毛巾,擦干了工兵们心里的紧张。他们忘记了比武之前立下的种种军令状,全身心地投入到排雷和拆雷的快乐之中。也许是因为太兴奋,在专业比武即将结束时,一名正在拆卸连环雷的士官突然晕倒,卫生保障队的军医和护士立刻冲了上去,将那名士官抬进野战急救车进行抢救。
雷鸣看着那辆涂着迷彩油的新型野战急救车,不知怎么思绪忽然飞到了陆兵身上,他想,要是那天也就这么一辆急救车,陆班长还会死吗?他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凌厉的脚步声,像连环雷爆炸似的连成了一串。雷鸣回头一看,营长严肃铁青着脸从炊事车旁掠过,他甚至看清了挂在严肃眼镜框上的一滴摇摇欲坠的汗珠。
“怎么了?他怎么了?”
哦,原来是他的兵。严肃的声音远远从野战急救车里传来。雷鸣这么想着,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双眼盯着火红的炉子,出神地望了一会儿,感到头有些发懵,于是就站起来,深深吸了两口潮湿的空气。
“哐啷”一声,金属碰击声从炊事车旁传来。雷鸣侧目望去,只见那军工丢下铁锹,对雷鸣喊道,“干鸟呢?过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另一个帐篷走去,扔给雷鸣一个孤零零的背影。雷鸣蔑视地瞪了他一眼,从土坡上跳下来,继续抡起铁锹向炉膛里填煤。
“别跟他计较。”炊事班的一个新兵双手搬着一筐苹果路过雷鸣身边说,“那人脑子有点那个。”雷鸣抬起头,感激地看了那新兵一眼,算是应允。
就在雷鸣跳下土坡的时候,工兵团一名担任替补队员的干部也跑上了急救车。在急救车开动时,严肃从车厢里跳了出来,面色深沉地望着急救车离开了比赛山谷。坐在主席台上观战的周长缨和赵天弓当然看到了这一切,负责组织比赛的一名作战参谋以最快的速度将情况报告了上去。原来这名C军区红军师工兵团的士官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周长缨当即下了指示,要求卫生单位以最快的时间和最高的质量抢救患者。
严肃双手叉着腰,沮丧地在原地转了几圈,而后低着头,深深浅浅地沿着草地向工兵团指挥所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就被一名参谋拦住,那参谋毫不客气地问道,
“下一个科目你们还参加吗?你们少了一个人呢!”
严肃苦笑了一下,答非所问,“我们现在第几?”
“第三。”参谋看了看手中的记录表,说道,“如果你们有替补的话,赶快上,不然你们的团体总成绩就没了。”说完,这名参谋又掉头跑向了比赛场地。
严肃双手又插到腰间,用一股极其迅速的力量仰头左右张望,似乎想在天空中寻找什么答案。纵然雷鸣从他的脸上窥不到什么风浪,可这样的平静表情并不能让人放心。雷鸣躲在炊事车后面小心观察着,手中铲煤的速度也渐渐放缓。果然,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严肃如剖腹般地将上身迷彩服的扣子迅速扯开,用热辣辣带着汗津味儿的拳头,使劲将卷成一团的迷彩服砸向了草地。而后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望着远处还在埋头苦干的士兵们,啪的把一口浓痰吐进了草丛深处。他不抽烟,也从不带烟,此刻却哆哆嗦嗦地用手摸遍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仿佛在寻找一支香烟,纵然他早已知道徒劳无功。
当一支香烟真的出现在严肃眼前时,他几乎看到了一个希望。他顺着香烟向上看去,就看到了一张被煤烟熏黑的脸。
雷鸣将香烟塞到严肃的手里,又掏出打火机,点燃。
“我自己来。”严肃叹了口气,叼上烟伸出手。
“别浪费能源。”雷鸣灵巧一躲,直接将一簇跳跃的小火苗送到严肃的嘴边,说道,“营长,你抽烟,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儿。”
严肃张着嘴巴楞了一下,蓝晃晃的烟从嘴巴和鼻孔里冒出,不知是哪股烟触动了他的呼吸敏感带,他忽然看着雷鸣大声地咳嗽起来,眼泪星星点点地钻出了眸子,他的脊梁一起一伏的,挣扎着在草地上站起,用力吐干净了烟,哑着嗓子问,“什么事?”
雷鸣指着严肃穿的背心低声问道,“你的T恤是从哪里来的?”刚才严肃脱掉了上身的迷彩服,露出了贴身穿着的T恤。
严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在他贴身的洗得发白的迷彩T恤胸前,有一只硕大的老虎头,虎头两侧还生着一对翅膀。
“这是…我们部队以前发的,怎么了?”严肃摸着胸口的虎头说道,“穿了好多年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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