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黑,即使在门开着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光线照进来,我只能借着仪表板上发出的红光勉强看清他的脸。他调转车头向北,轮胎发出尖锐的声音。车子加速得太快了,以至于急转着冲向了街道上那些吓呆了的男人。当我们径直开出街道,加速向海湾驶去的时候,我仅能瞥见他们向人行道上逃去。
“系上你的安全带。”他命令道,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双手紧紧地抓着座位。我迅速服从了命令。安全带扣在一起时发出啪的一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响亮。他向左急转,向前推进着,接连闯过了好几个红灯也没停下来。
但眼下我只感受到了一种绝对的安全感,完全不关心我们要去哪里。我凝视着他的脸,深深地感到宽慰,这种宽慰甚至超过了我意外得救的感觉。在微弱的光线里,我细看着他毫无瑕疵的容貌,等着我的呼吸恢复如常,直到我想起来,他脸上的神情是一种残暴的愤怒。
“你还好吧?”我问道,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嘶哑。
“不。”他简略地答道,依然是震怒的口吻。
我沉默地坐着,看着他的脸,他冒火的眼睛却直视着前方,直到车子忽然一个急停。我环顾四周,但外面太黑了,除了公路两旁那些模糊的黑色的树影,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已经不在镇上了。
“贝拉?”他问道。他的声音紧绷着,显然在竭力控制着自己。
“怎么了?”我的声音依然沙哑着。我试图不发出声音地清了清嗓子。
“你没事吧?”他还是没有看我,但他脸上的狂怒再明白不过了。
“是的。”我用嘶哑的声音轻轻地说着。
“请让我分神。”他下令。
“对不起,你在说什么?”
他急促地呼了口气。
“随便说些不关痛痒的事,直到我平静下来为止。”他阐释着,闭上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按压着鼻梁。
“呃。”我痛苦地搜寻着脑海里的琐事。“明天上课以前我要开车从泰勒。克劳利身上碾过去。”
他依然紧紧地闭着双眼,但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着。
“为什么?”
“他告诉每一个人说他要带我去参加正式舞会——不管他是有病还是在努力为上次差点杀了我作补偿……嗯,你记得的,不知怎的他认为正式舞会是这样做的良好时机。所以我估计我也危害一次他的性命的话,我们俩就扯平了,他就不必再努力作补偿了。我不需要敌人,如果他肯放过我的话,也许劳伦会放弃和我做对。不过,也许我得完全摧毁他那辆森特拉。如果他没有车的话,他就没法带任何人去正式舞会了……”我不停地唠叨着。
“我听到过这些传言。”他的声音听起来镇静些了。
“真的?”我难以置信地问道,早先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要是他从脖子以下高位截瘫,他同样也没法去参加正式舞会了。”我喃喃低语着,推敲着我的计划。
爱德华叹息着,终于睁开了眼睛。
“好些了?”
“完全没有。”
我等待着,但他不再说话了。他把头靠在椅背上,盯着车里的天花板。他的神情很坚毅。
“怎么回事?”我的声音低得像在耳边低语。
“有时候我会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贝拉。”他也低语道,当他看向窗外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两条缝。“但这对我不会有任何好处,即使我掉头回去,找到那些……”他没把话说完,便移开了视线,再次挣扎了许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怒火。“至少,”他继续说道。“这是我努力用力说服自己的借口。”
“哦。”这个词显然不够恰当,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回答。
我们又一次在沉默中坐着。我瞥了一眼仪表板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半了。
“杰西卡和安吉拉会担心的。”我低声说着。“我本来应该去跟她们碰头的。”
他一声不响地发动了引擎,流畅地掉转车头,加速冲回镇里去。我们几乎是立刻就开回了有路灯照明的地方,但车速还是太快,迂回着穿过观光大道上缓缓开着的车流里的空隙。他把车平行于路边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我觉得对这辆沃尔沃来说有点太小的空位上,但他毫不费力地只一次就把车停好了。我向窗外望去,看见了拉。贝拉餐厅的灯光。杰西卡和安吉拉正从店里走出来,焦急地向和我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会知道上哪儿……?”我开了口,但随后只是摇头。我听到门开的声音,回头去,却看到他正在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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