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本来就是每个人的本能。
是他们太轻视这些老人,太过忽视这些脆弱老迈的生命所能爆发出的力量,给予怜悯,却无意间忘却了自己也是同样的脆弱。
只需要一点力气,只需要一个合适的角度,人就能死得悄无声息,快得让人不敢置信。
更不要说他们饿得厉害,还背着老人走了这一路。
木慈听得浑身发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不是田蜜蜜跟那个男生好心的错,也不是想活下去的老人的错,是这个残酷无情的世道在吃人。
那边的丁远志已经说完大概的情况,见着他们这边气氛不佳,赶紧走过来试图劝架:“怎么了?你们要干嘛?”
宋婕擦了下眼泪,冷淡道:“没干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想活下去,杀了蜜蜜,我就让她活不下去,就这么简单。”
之前猫叫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断气了,他脸上还露出笑容,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感到极为幸福的东西,血流得不多,干在脸上,像一块小小的痂。
杀死田蜜蜜的老太太仿佛还沉溺在幻想的生活里,一直嘟嘟囔囔着:“有东西吃了,有东西吃了……”
木慈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他不想留在这里看接下来的画面,快步往外走了走,避得远远的,坐在一颗大石头上做深呼吸。
很快,左弦就来到了他的身边,望着他的表情,柔声道:“你很害怕吗?是后怕自己险些步上田蜜蜜的后尘?”
害怕吗?不,并不是。
木慈摇摇头,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于是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回答问题:“应该不会,我的体力比田蜜蜜好,而且吃了肉,个子又高,她推我第一下我就能反应过来。”
话才说完,木慈忽然意识到,左弦当时在青旅说的话全都应验了。
那个男孩子因为嫌弃食物没有进食,所以格外虚弱,毫无反抗的能力;而死去的田蜜蜜虽然吃了东西,但没有足够的戒心。
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之下,所有人都在与死神赛跑,一个疏忽,就是致命的深渊。
“其实……我也很可怜她,可是在她没咽气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把她带上山了。”木慈苦笑起来,“无论我说得多冠冕堂皇,多么慈悲心肠,到最后,我还是决定完成这项任务,上个副本我还觉得杀人是遥不可及的事,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倒也没有什么难的。”
左弦只是静静凝视着他:“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木慈重复道,“我当然知道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吃掉了粮食,不是我要害他们,不是我造成了灾荒,甚至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我的错,可我只是……我只是……”
他说不出话来了。
“冷秋山曾经说过一个有趣的比喻,他说对于火车而言,我们只是一次性用品,运气好的几个姑且有重复利用的价值。”左弦不紧不慢道,“如果想要真正成为这辆火车的乘客,非得变成一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亡命徒不可,毕竟这样的旅程,寻常人都活不太久。”
木慈眨了眨眼:“可是……他自己却为了温如水死了?”
“是啊。”左弦微笑起来,“这就是他为自己选择的结局,为了想要保护的人,为了在乎的人,毫无遗憾地死去。”
“不过他的这个比喻给了我提醒,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我就会责怪火车,怪它让我上车,怪它让我遇到这样的事,我不过是一个想活下去的受害者,这样就会觉得好受得多,你不妨也这么想想。”
尽管心情无比沉重,可是木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简直想问问左弦怎么这么能说会道。
木慈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忽然道:“你说这些话,也是有别有目的吗?”
“什么——”左弦一怔,很快就化为了然,“是陆晓意?”
“不是。”木慈不是打小报告,当然不打算把陆晓意供出来,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你忘了,你在福寿村是什么样,在殷和面前又是什么样,你莫名其妙说那些话提醒新人,我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也总想得到有猫腻了。”
左弦低低笑起来:“看来是我把你看轻了,那你说说,我都有些什么目的?”
木慈见他笑嘻嘻的,并不像生气的模样,心底稍稍放松些。
“你想给那些新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说尸体是为了留条退路……对板寸头出手,也是想杀鸡儆猴……”木慈慢吞吞地说着那些猜测。
左弦越笑越深:“你这么老实地说出来,不怕我杀你灭口?”
“这些又不是什么坏事。”木慈与左弦对视,眼神一秒也没闪避,“我觉得这些都很好,聪明的人有本事,只要没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这下倒是左弦说不出话来了,心中暗叹:哎呀,反倒被人家一个直球迷得自己神魂颠倒。
左弦心内姑且羞涩了三秒钟,脸上反正是一点不显,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你说得这些,确实中了不少,我也的确有这样的心思,只可惜没说到最关键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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