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彼安未予解答,也算默认。
祁梦笙恶狠狠地说:“我一直都想留你性命,但你和那个贱婢,都找死。”
“真的吗?你想留我性命?”解彼安嗤笑一声,“你或许心中尚有一丝愧疚,或许以为自己还顾念昔年交情,但等你真得了我的丹,一定会斩草除根,因为你这个人,从来就不相信情义,更不相信别人的情义。”
祁梦笙危险地眯起眼睛。
“所以你不知道朝夕相处的云中君几时变成了红鬼王,也不知道花想容根本不在乎什么飞翎使的地位和未来的掌门之位,她在乎的只有她的师姐。倘若你没有将‘情义’二字看得一文不值,以你的聪明,就不可能想不到她会叛变。因为你薄情寡义,所以利用程衍之的感情,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因为你薄情寡义,为了一己之私,就将那么多人拖入深渊!”解彼安一口气说完后,他的手按在了君兰剑上。
祁梦笙看着解彼安那只将要拔剑的手,目光沉沉,她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胸膛明显地起伏了几下,才慢慢趋于平静。她颓然垂下了头,半晌,才慢慢抬起。
俩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望,四目相交的瞬间,一切都已在彼此心中了然。
祁梦笙哑声道:“你想怎么样。”
“交出金镂玉衣,交出你为了在神农鼎炼丹掠夺的各仙门世家的天材地宝,退回昆仑,永远不犯中原。”
祁梦笙沉默片刻,又低低笑了起来:“我筹谋半生,倾尽所有,只为了得到一个完美的肉身,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放弃。你拿走的东西可以威胁我不假,但我手里也有一样东西,我相信你一定也很想要。”
“什么。”
“金箧玉策。”祁梦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解彼安,“不妨想想,倘若我将你前世的一切公诸于众……”
解彼安一僵,头皮阵阵发麻,瞪着祁梦笙的目光如炬。
金箧玉策中载录着有关他的所有,真如祁梦笙所说,无异于将他扒光了游街,世人会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可悲的、可笑的、懦弱的失败者,会知道他与魔尊之间的脏污苟且,更会知道大名宗氏有多少卑劣不堪,一代皇族在消亡百年之后还要被撕毁仅剩的荣誉。
而范无慑也会知道关于前世的真相,他会如何呢,质疑?愧疚?后悔?无论是什么,都会让解彼安感到由衷地厌恶。
不行。他前世种种,绝不该被第三个人知晓。
祁梦笙在解彼安脸上看到了令她满意的答案,她道:“我拿金箧玉策,换你手中之物。”
众人哗然。对于解彼安究竟拿了祁梦笙何物,议论纷纷。
尽管人皇转世的身份已经广为天下人知,金箧玉策对于祁梦笙来说暂时无用了,但到底是一样上古法宝,将来必有其他用处,就这样拿来易物,看来交换的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众人自是分外好奇,却因为对人皇和魔尊的畏惧,不敢问。
李不语已经被祁梦笙的话震得五内忐忑,而兰吹寒一直没有开口询问,是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当初钟馗就曾经拿那样东西来换他。一个冰棺换另一个冰棺,除他以外,还有什么能如此牵制祁梦笙。
范无慑以命令的口吻道:“换。”他一直想得到金箧玉策,只是苦无机会。
解彼安不为所动,他正色道:“祁梦笙,我可以与你交换,但不是现在。我为你保守着这样东西,也为你保守着秘密,你若硬来,我就毁了他。今日中元节,你不是我的主要目标,红衣鬼王叛变乃冥府之内务,你别掺和。明天天明以后,如果我们都还活着,你我之间再来从头算这笔账。”
祁梦笙徐徐说出两个字——“也罢。”
“江取怜在何处,你不可能不知道。”解彼安问道。
“你要我不掺和。”祁梦笙下巴微扬,居高临下地看着解彼安,“只是今夜之后,你是否还能活着……”
范无慑沉声道:“今夜之后,你是否还能活着?”
祁梦笙感受到范无慑散发出来的灵压,心室一窒:“没有天机符的魔尊,终究差了几步棋,但红王却已经排兵布阵了许久。”
一直没开口的李不语,发出老迈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有我们在,又岂能叫你们轻易得逞。祁梦笙,你从来没赢过,今日也不外乎。”
“我亦从来没输过。”祁梦笙抬起头,看向逐渐沉淀的天,“太阳,就要落山了。”
在场众人,各怀鬼胎。当日暮降临的那一刻,各方势力将为了自己的目的开启一场血腥的盛筵,阴谋、贪婪、杀戮、仇恨,将穿透横跨两界、周回三千里的罗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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