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态,分明就是对小辈的口气,可见这顿酒喝得值,眼下是彻底不拿方驰当外人了。
事态急转直下,方驰一个“不”字刚到嘴边,林晓笑着站起来,将一直捧在手心的梨块放在桌上,“那我去铺床。”
方驰:“……”
不是,咱俩究竟谁喝多了。
真就这么相信我吗?
师娘知道自己老伴喝了酒就人来疯的脾气,此时见方驰有些犹豫,忍不住打圆场:“那个……方队长别见外,老林这是喝多了,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
“有什么不自在的?”林有余半阖着眼睛,一副醉酒老神仙模样:“人家方队长没那么大架子,而且之前晓儿不是也在他那窝了好几天了,现在人家来家吃饭,哪有大半夜喝了酒还让回去的道理,太怠慢了!”
师娘语塞:“这……”
方驰垂着眸,看不出在想什么,半晌,忽而轻轻笑了一声,说:“行,那就打扰了。”
月朗星稀,老林师傅今天喝得超标,被师娘搀着回房间睡了,林晓在一旁帮衬着,帮师父铺床脱衣,等师娘用热毛巾给师父擦了脸,收拾好了睡下后才出了东屋。
站在石台上,听着小院里寂静无声,一直坐在葡萄架下的方驰似乎不知所踪了。
这是……不声不响地走了?
林晓纳罕,走下石阶,顺着石板路往院门口走去,刚走到厢房门口,就听见了淅沥沥的水流声。
林晓站在厨房门口,试探小声喊人:“驰哥?”
“嗯,在呢。”方驰嘴里还叼着一块雪花梨,说话含含糊糊的,“林师傅睡了?”
林晓心中微动,慢慢走进厢房,随手关上了房门。
小厢房里的灯影幽明,方驰俯身在洗碗池边上,手里是师娘之前放在水槽里的餐碟碗筷,洗涤灵泡沫湿滑,方驰知道自己喝了酒手上不稳,所以冲水的动作格外小心。
可,潺潺水声中,方队长松弛的姿态一顿,背部线条骤然绷得僵直,险些打了手里的瓷碗。
林晓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上半身软绵绵的覆在他背上,侧脸蹭着他肌理分明的背沟,语气又软又黏,带着初生的小动物般的依赖感,说:“你怎么来洗碗了,放着明天我弄就行,水凉吗?”
水凉,但心烫。方驰有些仓惶地沉沉缓出一口气来,将手里的碗重新放在水龙头下,淡声说:“没关系,反正没事干,顺手就洗了。”
林晓将整张脸都埋在他背上,不知想到什么,半是感慨半是撒娇地轻笑道:“驰哥,你怎么……”
“什么?”
“……你怎么这么好啊?”
方驰:“……”
不,误会了,我现在并不太好。
方驰用浸过凉水的手拍了拍林晓握在他腰上的手背,“别闹了,洗碗呢。”
“你洗呗。”林晓手上抱得更紧,环着他的腰轻轻地晃,嘟囔道:“我就趴会儿。”
方驰说:“累了?那就回房间休息,床上躺着去。”
林晓摇头,软绵的脸蛋蹭过方驰线条流畅的背肌,口吻软糯:“不去,床软,躺多了腰疼。”说完又抬手戳了戳方驰绷得僵硬的背,“你硬,靠着舒服。”
方驰:“……??!!”
好他妈,无语。
那句话怎么说?打鹰的却被鹰啄了眼——向来是方队长闷骚撩人,没想到自己今天也有被别人撩得端不住碗的时候。
又想到昨晚他人形挂件一样坠林晓背上不撒手的那个画面——
天道好轮回,谁也别饶谁啊。
真的,真的,真的不曾想过,小林师傅谈起恋爱来,居然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生猛设定。
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瞎说。
深夜的小厢房里人影相依,门外偶尔传来夏虫鸣啾,方驰顶着发麻的头皮洗好了最后一个碗,冲干净手上的泡沫,偏头轻声问:“半天没动静,睡着了?”
“谁能站着睡着啊。”不过林晓确实是困得不行了,从他背上直起身,打了个哈欠,“等你洗澡呢。”
方驰:“……”
小林师傅,知道你厉害了,不过咱们差不多得了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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