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看过,也给谭悦用过药,施过针,他整个人烧到滚烫,烧也一直不退的时候,太医用药水给谭悦反复擦拭全身降温。
这一日,整个宁远侯府都有些人心惶惶。
来来往往的太医和药童在苑中进进出出,苑中的婢女和小厮都行色匆匆,却也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宁远侯平日里少回侯府,这一回,却似是病入膏肓,并非什么好兆头。
年初一,宁远侯的病情反复,听闻下午还咳过血。
情况很有些不好。
宫中的大监也赶来侯府亲自看过,又替陛下嘱咐了几句。
今日是正月初一,百官自晨间起便携了家眷在宫中拜谒,还有南顺使臣一道赴宫中宴会,盛大而热闹,一直到明晨,朝帝都走不开。
大监是替朝帝来的。
赵锦诺一直远远守在内屋里,看着太医和侯府中的侍女忙前忙后,似是难过又麻木。
等太医替谭悦擦拭身子的时候,才撩起帘栊出了外阁间等候。
许久之后,太医才出了屋中,一面擦汗,一面道,“烧退下来了。”
师娘一颗心才似是落下。
等过了黄昏,又入夜,老师还在府中,师娘也要回府中照料,早前没想过谭悦病得如此重,师娘走得时候有些失魂落魄,赵锦诺留在侯府等丹州。
晚些时候,芝芝端了点心来,“赵姑娘,你大半日没吃东西了。”
赵锦诺摇头,“我不饿。”
芝芝又道,“侯爷若是醒了,知道奴婢没照顾好赵姑娘,奴婢又该挨责罚了……”
赵锦诺看了看她,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缓缓伸手捏了一枚点心往嘴里送。
芝芝亦知她心中不好过,不打扰她,福了福身离开。
赵锦诺刚咽下半口的点心,就似哽在喉间,难受,又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就似窒息。
没有人的角落里,赵锦诺伸手捂住嘴角,泪如雨下。
……
子时前后,丹州来了府中。
一众师兄弟离京,府中诸事皆要照料,葛琼一人忙不过来,师娘又不在,他亦需要照看老师,一直托到了子时前后才到。
他到的时候,谭悦已经退烧,安静睡着,只不时咳嗽两声,除此之外,脸色傻白得如同没有血色一般,微弱的呼吸都似是不能让胸膛起伏。
“换我吧,你去歇着吧。”丹州上前。
丹州昨日守了谭悦一宿,整个白日又都没合过眼,眼底都是猩红血丝,赵锦诺轻声道,“丹州,今晚我守谭悦吧,后日,我就离京了……”
丹州愣了愣,会意道,“那我就在外阁间,有事唤我。”
赵锦诺应好。
子时过后就是午夜,从午夜过后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赵锦诺一直坐在椅子上,双臂环膝看着谭悦,一桩一桩想起许久之前的事,又一件一件如如光掠影一般在脑海中忆起。
她只觉这一夜分明漫长,却又似白驹过隙。
……
等谭悦醒的时候,已是翌日天明。
他早前烧得迷迷糊糊,不知自他上次清醒到当下过了多久?眼下又是什么时辰了?
大病的人不会觉得饿,谭悦只是仿佛又出了一身汗,身上发虚,刚开口唤了声“芝芝”,说他想喝水,目光却忽得滞住,反应过来,床榻前的椅子上坐着的人是赵锦诺。
谭悦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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