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侍郎便是林槐,听问起冯仑,他面上果然生出几分悲戚来,“侯爷,冯老的遗体在厢房内,明家大公子还未至,不若等明日再看?”
霍危楼却道:“先看看。”
林槐当年不曾亲来,此番来协同办案,案情和他自无关系,而另外三人,处境便有些耐人寻味,这其中,岳明全为将官,王青甫与吴瑜皆为京官,看得出他二人十分相熟,偶尔眼神交汇,私声低语,也显得十分熟稔,这般一比对,岳明全便有些形单影只之状。
林槐在前带路,出门左转,便到了停放冯仑尸体的厢房。
路柯道:“属下正月十五夜里到的洛州,到的时候,便听说冯大人不见了,他住的禅院也寻不见人,后来那夜过去,第二日一早,去后山下练晨功的僧人发现了冯大人,属下粗粗验看了一番,冯大人似乎是摔下山崖而亡的。”
霍危楼点了点头进了厢房之门,一进门,便见冯仑躺在一口棺床之上,冯仑年过半百,此刻身上便服还是死时那套,他的额头和身上有多处血迹,衣袍之上亦有许多脏污,看起来狼狈不堪,而他已死五日,再加上屋子里点着长明灯,已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恶臭之味。
岳明全三人站在门口,未往内走近。
“本侯记得,你们与冯仑皆是旧识。”霍危楼看着尸体开了口,“岳明全,你当年在洛州任总兵,冯仑任知府,也算是共事一场,后来他升去了京城,又和王青甫还有吴瑜同朝为官,他出身比不得你们,否则,或许不止侍郎之位。”
岳明全闻言,立刻道:“侯爷,下官来的最早,后来几位大人到了,我们都一起喝过茶用过斋饭,那几日都相安无事的,到了正月十五那日,午时之时,还笑言一起过节,同用了寺里准备的节日斋饭,那顿饭吃到了黄昏时分,后来我们都各自回房了,冯大人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失足跌下了后山。”
王青甫也道:“不错,下官是和吴兄一起回房的,我们住的近,可以彼此作证。”
此言一出,岳明全便看了他一眼,王青甫说他和吴瑜可以彼此作证,便是在说他只是一面之词了,岳明全当下便面色一沉,可当着霍危楼的面,岳明全抿着唇没多言。
霍危楼一时没说话,林槐见状打着圆场道:“侯爷,明家大公子和世子只怕要明日晚间才能到,等他到了,勘验尸体,便知冯大人是否是自己失足跌下去的,至于那副骸骨,只怕要花些功夫。”
提起那副骸骨,霍危楼问,“他的弟子是如何认出那副骸骨是净空大师的?”
适才霍危楼看了那骸骨,只是一副人骨罢了,即便可看出身量高矮,却也难断定是否为消失了十年之久的净空大师。
林槐道:“因为那日从金身佛像之内掉下来的,除了骸骨之外,还有一颗佛珠,净空大师的弟子看了,便说那颗佛珠乃是当年净空大师随身带着的珠串之中的一颗。那一条珠串一共一百零八颗檀香木,每一颗上面都篆刻着一句佛偈。”
“佛珠在何处?可还有其他证物?”
林槐指了指正堂,“物证皆放在正堂东边的耳房内,佛珠只有一粒,除了佛珠,还有一件类似袈裟一样的东西,还有些衣物,不过如今已经破碎褴褛了,净空大师的弟子也认出了袈裟,说正是当年他师父消失之时穿着的那件。”
霍危楼不着急去看那证物,他仍然将目光落在冯仑的尸体上,不管是不是净空大师,那一具骸骨至少已过了十年之久,而眼前冯仑的尸体,却是死在五日之前,若要搜查线索证据,自然是先从冯仑的死下手更有助益。
“你进来——”
霍危楼忽然开了口。
林槐一愣,不知霍危楼在叫谁,站的最近的路柯也略有讶异,而王青甫三人站在门口,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霍危楼在叫他们哪一个。
“劳烦三位大人让一让。”
一道清凌的女声忽而响起,王青甫三人豁然转身,一眼看到薄若幽站在他们眼前。
适才离得远,三人只觉薄若幽气韵温婉秀美,一直在猜她身份,眼下薄若幽站到了跟前,王青甫三人方才发觉眼前小姑娘当真眉眼似画一般。
武昭侯不近女色之名,在京中为官的王青甫和吴瑜最是知道,而岳明全乃是军将,也和霍危楼有过几面之缘,也知晓他的名头,他们谁都没想到,霍危楼去了一趟青州办差,竟然带了一个小姑娘在身边。
禁欲多年的武昭侯终于开荤了?!
可奇怪的是,此乃停尸之地,她进屋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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